我不由睁了睁眼。“那庖子在我府上做事,无妻无子,老母又在千里之外,老人家年事高,怕是禁不住打击,我遂只叫人将他埋了,没有声张,如往常每月替他寄钱回家。”我点点头,道:“怀深考虑周到。”此事若报官,官府的人公事公办,恐怕还得去书一封叫家里人领走遗体,千里之行,有心未必有力,就算真奔波一趟来此,怕也见到得是一堆白骨了。若不来,就得被官府连同其他无主的尸体一同埋了,连个坟冢也没有。“那庖子死得蹊跷,我府上便传出去了女鬼之说,说从前看到过鬼影在灶房出现,怕是那鬼杀了那庖子。这些东西,我本是不信的,”贺栎山说着压低了声音,“直到某日我喝醉酒,却真见到个鬼影出现在灶房……你作何这幅神情?好了,不逗你了,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你还那样怕鬼?”贺栎山端正身子,稍有些严肃模样。“那哪儿是什么鬼,正是那潜入我府上的女探子。”大理寺,探子,唐宏升,庖子,林承之……一切的一切,好像忽然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连接在了一起。我心中隐隐已感觉到什么,可真要去抓,又倏忽飞走了。“怀深,你的意思是?”“那夜我并未多心,只待那女探子被捉后,细细品来,小王府上一向太平,何故她一来,就又闹鬼又死人的?”“你是说,杀那庖丁的是那敌国探子?”我斟酌着,“她潜入灶房,或许意有所图,却不小心被那庖子撞见,可她又没有当场杀人灭口,或许是怕闹出动静,又或许,她根本没有把握那庖子是否会起疑心,只事后担心,才决定……下毒杀人。”我恍然一惊:“那毒……杀唐宏升的毒药也是出自她手?”一瞬之间,我仿若陷入了更大的漩涡。“可唐宏升跟那女探子又能有什么关系呢?”贺栎山捏了捏眉心:“所以我说,因为是他,故而殿下不愿去多想。”他的目光深了又深,“殿下,所有事情都牵扯到林承之身上,殿下仍觉得凑巧吗?”……吃完酒,我独自一人回了府,于房中独坐。夜已深深,油灯添了几回,我将此事翻来覆去想了不知几百遍,得到一个最不可能,却又最合乎情理的答案。郭茂德说唐宏升那房间里一共有两幅碗筷三只酒杯,说明还有第三人到过屋内——也就是林承之。他去慕芳楼毒杀了唐宏升后,又将此案揽下,借此封紫蓉的口……可祁桁那样聪明的人,要杀唐宏升,怎会设计得这样漏洞百出。他只要出现在房间里,甚至只要进过慕芳楼,碰巧被任何一人认出记得,事情便败露无遗。他要想杀唐宏升,不仅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会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紫蓉没有说谎,根本没有人到过唐宏升的房间,因为他的毒,根本就不是在慕芳楼里被下的。唐宏升死在慕芳楼,只是因为他需要死在那里。他早将这局设好,本王的一腔痴心,于他而言,只不过是自投罗网的一颗棋子,站到那里了,便借来一使。这世上我最不愿意怀疑他,可又因我太了解他,这零零碎碎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只有他作这个始作俑者,方才能将局做得如此精妙。若我不知他真实身份,或是那女探子没有节外生枝杀了一个庖子……此事或许永远也不会露出破绽。这便该是他的手笔。我睁开眼,背上已是冷汗涔涔。……转眼又是一月,林承之来我府上,说是查到了那箭的来历。廊间有风迎来,摇落一树绯红粉白。他就立在漏窗之下朝我见礼,院另侧投来的微光将他照得隐绰。一瞬之间,我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那官服衬得他清贵落拓。我好一阵回过来神,他人已至身前,此时刚散衙不久,他额头还有薄汗,可能是过来得急,张口还有些喘,“上回王爷让下官查那箭的来历……”我引他至庭院中一张石几上坐下,“林左少卿调息片刻,再慢慢与本王详说不迟。”终于等到上茶,他吐息已不复方才急促,风儿也凉,吹这么阵,将我脑中那些繁杂之事都吹至了脑外。只在这么一会,本王的心便又澄净了。“……发现这箭却是出自神武营,下官拿着箭前去问询,那箭上刻着的记号,乃是神武营一位姓晏的副将所有……”我装作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听到此刻,心头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抬起头,却见他一双清亮眼眸直勾勾将我看住。我心头一抖,恍然间觉得我是那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妖怪,正学着人样,就被牛鼻子老道的照妖宝镜逼得现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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