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中佳酿,是夏祭时候的祭酒。芈渊抬眼,女眷簇拥着新妇走出正堂。祝让和宾客寒暄,对褚良戏谑道:“贤弟得国君赐婚在我之前,不曾想到头来还是兄长我领了先。”褚良微笑举杯祝贺他。“司寇一职,寡人便不叫你二人换来换去了。祝让,还是由你担任司寇,顺便把出入国都的城防担起来,可疑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国君话音一出,褚良惊喜,答诺声陡然振奋。祝让也欢喜道:“属下也正有此意,正好可以陪夫人待产,多谢国君体恤!”几个百夫长大笑起来,伸出手指头对祝让指指点点,取笑他。两广侍卫的头领知道那晚的内情,挤眉弄眼笑道:“你对新妇倒是怜爱得紧,这孩子想必也是个极聪慧的,还未出生就把你这个阿父指使得团团转。”祝让听出他话里有话,并不恼怒,大笑道:“聪不聪慧不打紧,晓得何人是阿父就行。待诞下长子,我和阿秀还要再生,多多的生!何愁生不出聪慧的孩儿!”百夫长们哄堂大笑。阿姮等人走到廊下,还能听到祝让和百夫长们轰隆如雷的笑声。院中,两个头戴彩漆面具的巫人正在起舞。阿姮一边朝前走,一边偏头望过去。“是湘君和湘夫人的最后一幕。”轻灵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喜妹笑眯眯的朝阿姮等人迎面走来。阿姮高兴的迎上前,携了喜妹的手对秀说:“喜妹极擅医术,最擅长给女子看诊,我请了她来,给你诊个脉,看看孩子可还好。”秀欣喜的连连对喜妹道谢。自从得知腹中有了孩儿,她从心底涌出一股巨大的柔情和怜爱,满心满眼都是腹中的胎儿。自从昨夜跟阿姮倾诉过后,甲对于她已经彻底变成了过去,现在的她心里只有孩子。她的孩子。阿姮令仆妇护送新妇回房中歇息诊脉,自己走下台阶,步入院中。正堂席间,宾客们正在把酒言欢,没有人观看这场本就是为了助兴的舞蹈。阿姮是唯一的看客。因为是在肃穆的婚礼上,没有鼓乐伴奏,也没有歌咏唱和,扮演湘君和湘夫人的两个巫人沉默的转动身躯起舞。阿姮静静在站在树下,看湘君和湘夫人经过漫长的离别后,终于相聚在一起,双双谢幕,退场。扮演湘君的巫人从场上下来,步出庭院,跨出大门,走出祝让的家。阿姮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叫住了他。巫人转身,揭开面具,露出一张俊秀沉默的脸。“那天,你对秀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阿姮问。甲默然不回答。“阿秀已经成婚了,听说你也被司巫选中为下一任大巫,一切都已成定局。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对她说!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那天你说的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大王逼你说的?”甲眸中平静无波,抬眼看她。“秀嫁与百夫长为妻,以后就是卿族子弟的夫人。而我,从此得到国君重用。你觉得,我会蠢到需要他人的提点吗?”说完,转头就走。阿姮回到祝让家,酒宴还在继续。穿过庭院进入内宅,喜妹刚刚给秀诊了脉,朝走进来的阿姮笑道:“秀夫人和胎儿的脉象都很好。我认得一位老媪,接生孩子很有经验。待我把名氏地址留给秀夫人,明年分娩的时候,夫人和百夫长可以请她来帮忙。”“不可以找成女你么?”秀有些难为情的问。喜妹笑着眨眼:“我自己都还没生过,哪会给别人接生!再说,我和兄长很快就走啦!”阿姮点头,对屋子里的仆妇说:“我和成女陪秀夫人说说话,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你们忙了一天,也去歇歇脚,去庖厨吃点膳食垫一垫。”祝家的仆妇知道阿姮是国君身边的美人,说话的口气又是这般沉稳冷静不容置疑,被她震慑住,行礼告退。众人离开,阿姮关上房门。芈渊从席间出来,不见阿姮的踪影,寺人说她已经提前回宫。回到寝宫,美人垂首,跽跪在席上。一身玄色衣裳换成了素白的宫装。“在等寡人?”国君心情大好。走过去,单膝跪在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酒意微醺,扑面而来。阿姮皱了皱眉,把眸光瞥到一旁。她在嫌弃他。好大的胆子。他喜欢。芈渊抬起袖口嗅了嗅,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帮寡人洗洗。”她不动,突然“呀”的一声轻呼,灯盏席案和屏风在眼前旋转。国君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浴房,抱着她跳入池中。水花四溅,温暖的水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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