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倒了上面的菖蒲。
瓷盆应声而裂。
贺斐之摁着季昶的头,摁扁了他的侧脸,“别提她的名字,别提!”
“贺斐之,你疯了!宁茵死了,和韩绮一同被炸死了!怎么不能提?你是她什么人?!”
接连说出这种话,季昶同样心如刀割,可他看不得贺斐之“绑缚”着阮茵茵,把她当作所有物。
剑眉抑制不住地抽动,目光前所未有的凛冰,贺斐之右手成拳,重重砸了下去。
“砰!”
季昶满嘴是血。
赵管家等人再也看不下去,跪在地上央求贺斐之冷静。他们的主子向来冷静自持,不该如此暴躁,没有分寸。
茵茵姑娘若是在,也不希望看见这样莽撞的贺斐之吧。
两个高大的男儿在书房内扭打一起,盆栽倒了,墨汁洒了,瓷器碎了,屋内一片狼藉。
影卫们互视几眼,由一人找来了盛远。
盛远到时,贺斐之和季昶分坐在书房内外,皆是一身狼狈。
“大都督。”盛远泪潸潸地跪在贺斐之身侧,颤抖着手去握他的小臂,“大都督,茵茵姑娘逝去了,你也该清醒了”
“闭嘴。”
贺斐之根本听不进去,也听不得阮茵茵的名字,他推开盛远站起身,指着门口,“送客。”
盛远怨之切切,爬起来,大声地僭越道:“茵茵姑娘逝去了,没有幸存的可能”
“砰”的一声,盛远被贺斐之一脚踹出门外,趴在了廊道上。
贺斐之走出房门,站在一名跪地的影卫旁,冷冷瞥眸,“从即日起,再有人敢妄议宁茵的生死,犹如此刀。”
刹那间,他抽出影卫佩刀,以膝折断,丢在廊道上,之后,大步离去,背影孤冷。
那日起,府中再无人敢提阮茵茵的名字,季昶也没再提过为阮茵茵起坟的事,一切归于平静,涌动着潺潺悲伤的平静。
**
韩绮盘下了阮茵茵看中的第二间店铺,姐妹俩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从装潢到门脸、从原料到工艺,几乎做到了事无巨细。
韩绮花高价请来了由人介绍的胭脂调配师,与阮茵茵一起没日没夜地学习,不为学艺,只为了解这一行业。
在聘请侍者时,阮茵茵聘了两名皮肤细腻无暇的年轻女子,带着她们一起与调配师学习。
又一月,在七九河开之际,姐妹的胭脂铺子在小镇上开了张,生意虽然差强人意,但也知万事开头难。
韩绮也没指望一开始就盆满钵满,她习惯精工出细活,后来居上。
这日,韩绮倚在账台前,将阮茵茵叫到跟前,“咱们需稳住老主顾,赚取口碑,之后再考虑扩大名气的事。”
阮茵茵正捧着当地的香饮子解渴,闻言点点头,“我赞同。”
妹妹越来越乖,不会乱出主意,每次提出的意见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亦或是经验之谈,韩绮揉揉她的脸,“刚跟师傅学了新的手艺活,等打烊,给你贴花钿。”
“好呀。”
“咳咳!”
这时,门口传来老妇人的咳嗽声,两人闻声望去,见门口站着一个腰杆挺直的老人。
“是董婆婆。”阮茵茵与韩绮小声介绍后,快步走过去,半是寒暄半是试探道,“您找谁呀?”
董夫人觑了阮茵茵一眼,带了点不满,“这闺女,都不认得老身了。”
看来,在这条街上抛头露面的日子里,还是被老人家发现并认了出来,阮茵茵佯装不知情地笑道:“我记起来了!还真是有缘!您老怎么来辽东了?”
“啊?”
董夫人听不大清,示意她大点声。
阮茵茵失笑,贴着她的右耳又问了一遍。
“我住在这镇上。”董夫人边回答边往屋里走,瞧着柜中的胭脂水粉,慢慢停在一处,对侍者道:“丫头,把这盒胭脂拿出来叫老身瞧瞧。”
侍者拉开柜子,取出一盒粉红色乳状胭脂,刚想给老人介绍,却听老人喃喃道:”红蓝花加了蜂蜡,以石钵反复杵槌,颜色调得正,应是下了功夫的。”
韩绮与阮茵茵对视一眼,上前拱手:“老夫人懂货。”
董夫人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但也知是句赞许恭维的话,“替老身包起来吧。”
“夫人”
六七旬的老人也要用胭脂?
董夫人挑眉,犹豫什么,是怕她赖账不成?
也不想占她们的便宜,董夫人从钱袋里掏出碎银,放在柜子上,又指了几样色泽明艳的胭脂,“都包起来,老身是给今后的儿媳准备的。”
能感觉出老人是在照拂她们的生意,阮茵茵走上前,稍微提高些嗓音,“既有缘重逢,那这几盒胭脂就当晚辈送给婆婆了,也替晚辈给您今后的儿媳道声好,就当报答您上次的收留之恩。”
董夫人摆摆手,“你们刚起步,老身不占你们的,祝贵店生意兴隆。”
拿起自己挑选的几盒胭脂,董夫人大步走向门口,“赶明儿不忙,去老身那里吃上一顿当地的特产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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