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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7页)

慕晚不愿做这样的事,被迫承受皇帝报复是一回事,主动去亲近皇帝是另一回事,她不能这样做,这样像是背叛了谢疏临,谢疏临不信她死了,还在外面执着地寻找她,她不想背叛深爱她的丈夫。

可是皇帝见她不动作,就冷笑着道:“你不肯,那就换种方式偿还吧。”皇帝按着她的腿,就似要对她做那种事,比之漫漫长夜的无尽折磨,慕晚心中挣扎片刻,还是抿着唇,微微抬首,碰了下皇帝的嘴唇。

她已遵命顺从,皇帝却不满意,皇帝像在怀疑她敷衍他,冷声道:“你跟谢疏临一起时,就是这样吗?”

慕晚惴惴不语,她与谢疏临情浓时,自然不是这般,而是水乳交融,但她无法对一个不爱的男人,做到那样的地步,现在这样,已是她在强逼自己了。

皇帝本来认为慕晚是有意敷衍他,但在慕晚的沉默中,又不由不大确定,想也许慕晚和谢疏临一起时,就是这般,因为她要在谢疏临那里装得三贞九烈,她是谢疏临眼里贞静温柔的妻子,不能够举止轻浮、表现放|荡。

跟谢疏临一起,也是“委屈”她了,为了捞个贵妇人的身份,她这几年,将本性压着演戏,也是演得够辛苦的。皇帝在心中冷嘲暗讽时,想起慕晚曾说她真心爱谢疏临,更是嗤之以鼻。

皇帝半点不信慕晚的鬼话,慕晚这女人,心中只有私欲,哪里会对男人有真心,搞不好,在和谢疏临装模作样的那几年里,慕晚因欲求不满,暗地里还和什么人勾搭过,让谢疏临不明不白地承受所爱之人不忠的侮辱。

而对那些见不得光的男人,慕晚大抵就是本性毕露、为所欲为,他也算是她曾经见不得光的男人,他也早就领教过她的本性了。

恼恨地心想着,皇帝脑海中不由浮起些慕晚在别的男子身上放浪形骸的画面,心中更是恼恨,径冷声逼问慕晚,在江州时除了他,她还和什么人私通过,在京城和谢疏临这几年里,她又暗中背叛过谢疏临多少次。

他要把那些男人都杀了,为了……为了谢疏临,为了帮谢疏临斩除那些污点。皇帝的逼问下,慕晚当然是说没有,皇帝自是不信慕晚的鬼话,可他这时也不能为逼话将慕晚逼得狠了,慕晚身体病弱,他若逼得狠了,弄不好慕晚这会儿又要咳口血给他看看。

皇帝只能忍耐着怒气,做一些简单的事。慕晚本来遵命碰了碰皇帝的唇,是想让皇帝今晚放过她,但皇帝虽没对她做那种事,却还是给了她许多琐碎折磨,一时又令她吻他,一时又令她搂他脖子,一时又令她搂他的腰,令她感觉长夜漫漫,似无尽头。

慕晚想,皇帝今夜这么多琐碎要求,大抵是在拿她治疗隐疾,因为她从前对他做过的事,皇帝身心俱伤,无法碰触别的女子,他这会儿不停地逼她主动亲近他,大概只是在练习脱敏,等哪日皇帝可以接触其他女子,可以与他的后宫妃嫔们生儿育女,她也就没有丝毫可用价值,就要被皇帝杀死了。

应当为她的前景深深忧虑,应当为思念丈夫和孩子彻夜难眠,可是晚间药汤里的安神药草,令慕晚渐渐无法自控地越来越神思困乏,她终究在药效下困乏得睡了过去,临睡前,一只手还因为皇帝的命令,搭在他的腰间,她微蜷着身子靠在皇帝身前,疲倦入睡得像是林间的小鹿。

睡着了的慕晚,似是就没有那么可恶,她安然地阖着双眼,皇帝看不见她的眼神,也就看不到她眼里恐慌、戒备与疏离。总是一双疏离的眼睛,哪怕在他还没发现她是当年那个人时,她面对他时,眸中也总是蕴着疏离感,纵站在他面前,也像是离他远远的,隔着许多的山与水,从渡月山到京城之间。

极静的夜,连殿外的夏虫都不呱噪,只有殿内灯烛偶尔的爆芯声,架上金盘冰山的滴水声,与帐内他与她相融的呼吸心跳。皇帝将手搂在慕晚肩头,令她更亲密地依偎在他怀里,很温暖,对于夏夜来说,有些过于温暖了,然而皇帝还是没有松手,他告诉自己他是在治病,于是他也安心地在黑夜中阖上了双眼,第一次不是孤衾冷枕。

翌日皇帝晨醒时,慕晚仍未醒来,仍是安顺地靠在他的身前。皇帝有条手臂被慕晚压在身下大半夜,这时候酸麻到不行,他轻轻将慕晚扶开些,要将手臂抽出,却惊动了睡梦中的慕晚,不过慕晚没有立即醒来,只是乌漆的睫毛轻颤了颤,又重新扑进他的怀里,她手揪着他的衣裳,脸颊轻蹭着他的脸颊,声音慵懒地呢喃道:“再睡一会儿吧……”

皇帝身体僵住,明明这会儿已是晨光熹微,却像是夜宿在深林老林里的书生,忽被夤夜到访的狐狸精缠住。他怀疑慕晚是不是在演戏,但又看她确实未醒,像是在睡得迷糊时,把他当成了其他人。她把他当成了谁?谢疏临?还是其他什么野男人?

皇帝想了一会儿后,就没法儿再多想了,年轻男子的身体在晨间本就容易那般,这时候又有个无法无天的狐狸精缠着蹭着,只会越发清醒精神。皇帝忍耐了片刻后,不想自己处理,谁招惹的谁来解决,本就十分公平,更何况,她还欠他那样多,欠得拿命来还都不够消他心头之恨。

慕晚迷迷糊糊地睡着时,感觉有人在捉着自己的手动作,她原以为这只是梦境,但渐渐,越发清晰异样的感觉迫得她睁开眼来,慕晚在意识到正发生什么时,霎时间困意全无,面颊红透,然而她挣不开皇帝的手,只能被皇帝更用力地抱在怀里,被皇帝为所欲为。

今日有早朝,皇帝不能真做个被狐狸精迷惑心智的昏君,在寝殿榻上耽搁太久。见慕晚在事后将头侧埋在枕中,并不看他,皇帝这会儿没有时间和慕晚纠缠着说太多,就自顾餍足着,拿帕子将慕晚的手指根根拭净了,又俯身在她耳后吻了吻道:“等朕回来。”

被这事耽搁了些功夫后,皇帝没时间用早膳,匆匆沐浴换衣一番,就坐上了抬往清晏殿御朝的御辇。因有寝殿那一遭,皇帝在这个清晨,感觉颇为神清气爽,似是连日来纠缠身心的郁气,都随那事散去些不少。

留着慕晚这条命,还是有用的。皇帝心中悠然时,又不由想起昨日在谢家的事,想起谢疏临极为倔强,无论他如何劝说,都不肯接受慕晚的死亡,执意要继续寻找,非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谢疏临执意这般,他就只能令人找具和慕晚体貌相似的尸体,套上慕晚“落水”那日所穿的衣裙,再过些时日后,派人扔到沛江中,再暗中引领谢疏临捞着。久浸水中的尸体,被捞起时都是浮肿不堪、不辨面目的,谢疏临应见着衣裳就认定尸体是慕晚,也就会彻底死心了。

皇帝心中想定时,御驾也已到了清晏殿前,太监唱喝,文武百官伏首叩拜。皇帝在山呼般的万岁声中登上御座,口中令众爱卿平身时,心里有点心不在焉,犹念着紫宸宫中的慕晚。

但皇帝的这点小心思,在众臣遵命起身时,忽被惊得滞在心头,因与朝众臣的最前一排中,赫然就站着谢疏临。

“……谢卿……回来了……”皇帝一惊之下,都不由将身体坐正了些,谢疏临在皇帝的点名声中,上前一步出列,向皇帝拱手道:“昨日蒙受陛下训教,微臣万分惭愧,不敢再因私事耽误公务,遂回朝恪尽职守。”

皇帝想,谢疏临这是听进了他的话,以国事为重,接受了慕晚的死亡。如此甚好,甚好,也省得他再派人抛扔假尸,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就对谢疏临道:“死者为大,你先别急着回朝做事,先将家里丧事办了,朕会念在你往日的功劳,追封慕氏一品诰命夫人,丧事就按品制操办。”

谢疏临在恭声谢过陛下恩典后,却又说无法接受陛下的恩典,谢疏临微抬眸,看向高高在上的天子道:“微臣不能办丧事,微臣相信,内子还没有死。”

58☆、

第58章

◎似拼命挣脱牢笼的蝶。◎

谢学士的这句话,听在清晏殿其他朝臣耳中,唯有叹息怜悯而已。落水多日,怎么可能还有生还之机呢,暂时打捞不着落江的尸体,是正常之事,就是一世打捞不着,也极有可能。

可是谢学士却抱着这事不放,非将这事当成妻子还没有死去的证据。从前睿智无双的谢学士,如今却为一个“情”字,变得这样糊涂。众朝臣听谢学士语意坚定,都不由在心中感叹谢学士的痴情。

而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听到谢疏临坚定的痴情之语时,只感觉头疼。本来皇帝都已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却听谢疏临陡然说了这话,焦躁无奈的心绪又涌上了心头。

清晏殿是议论国事的朝堂,皇帝心里再怎么焦躁无奈,这会儿也不能在这儿,非要说服谢疏临他妻子已经死去,不能在文武朝臣面前,表现地对谢疏临的妻子太过关注。皇帝只能将这事先搁在一边、搁在他自个儿心里,神色如常地令朝臣们有事起奏。

早朝后,皇帝乘御辇回紫宸宫。按照以往,皇帝会让谢疏临等要臣随他到紫宸宫御书房,详议要事,但想着慕晚人就在紫宸宫中,皇帝对让谢疏临到御书房这事,不由心里有点别扭,暂未开口让谢疏临跟随。

但谢疏临主动请命,说有几件要紧朝事,要在御书房向圣上详细禀报。御书房与寝殿之间,隔着多重殿室,皇帝略一思量后,没有拒绝谢疏临,他本来也有话,是要和谢疏临在私下里聊聊。

在御书房将几件要事议毕后,皇帝遣退其他朝臣,让谢疏临跟他到了御书房旁的茶室。皇帝早晨未用早膳,这会儿感到腹饥,就一边拿茶点当早膳用,一边问谢疏临在清晏殿时那句话,问他既已回朝,为何还要执着。

谢疏临说他蒙受圣上训教后,明白自己不能因私事而怠职,白日在朝时,他是当朝学士,是圣上的辅臣,会全心全意以国事为重,但在下值之后,他就是慕晚的丈夫,他相信妻子未死,他会继续寻找妻子,不会放弃。

能劝的话,那日在谢家,皇帝都已苦口婆心地劝过了,皇帝不知自己还能劝什么,还能怎么劝,才能让谢疏临死心,不再执着。皇帝在心中可怜表兄,表兄遇见慕晚这事,像是老天爷故意给表兄设置的劫难,老天爷似见不得表兄过得太完美、太顺遂,非要让表兄渡一场劫。

表兄待他情义深重,他自是义不容辞,要帮表兄渡过这场劫难,帮表兄铲除身边祸害。皇帝既劝不动,也就不在慕晚生死这事上,和表兄多费唇舌了,想着过几日,派人将顶替慕晚的尸体,扔进沛江就是。

谢疏临虽坚持相信妻子未死,不肯办丧事,但对在清晏殿时,圣上想追封慕晚为一品诰命夫人的事,再次表达了感激。皇帝让谢疏临不必多谢,含笑对他道:“这算什么,记得当年在东宫时,朕还同你说,要封将来的表嫂为国夫人呢,现都算是封得低了。”

那是少年时的玩笑话,谢疏临似因皇帝的话,忆起了曾经的少年时光,面上微露出些怀念之色,感慨地道:“那时陛下明知东宫里藏有齐王一党的眼线,却有时还是忍不住口无遮拦,令臣担忧着急。若*陛下那时处事能再谨慎些,也许就不会被先帝遣出京城、派往边关了。”

“少年意气嘛,天下有几人能像表兄你这样少年老成、毫不出错呢”,皇帝笑着道,“去边关几年也没什么不好,朕在边关得到了历练,就像当年表兄送朕离京时,对朕期许的那样。”

那时天子圣旨已下,太子离京赴边一事,无可转圜,十八岁的谢疏临,忧心忡忡地送别十五岁的太子表弟,在京郊的望柳亭中,对太子殿下殷殷叮嘱,希望他在边关平安珍重,也希望他因祸得福,能在边关得到历练。

谢疏临同皇帝追忆着那时候的事,微衔笑意道:“记得那日在望柳亭,微臣还为陛下吹了一曲送别的《杨柳词》,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六七年就过去了,这时再叫微臣吹奏,微臣恐怕都不记得曲调了。”

难得在慕晚“出事”时,竟能见心境沉重的谢疏临,面色舒缓些,能从他面上看到一点零星笑意。皇帝关心表兄,想让表兄心境轻松些,长时间的沉郁伤怀,可对身体不好,皇帝想让表兄将心思继续放在少年旧事上,将注意力从慕晚的事上转移开,就笑着对谢疏临道:“表兄今日再吹奏一回,让朕听听和当年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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