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夏举到一半的筷子放了下去。他心中并无伤心,还为有人照顾“妹妹”感到高兴。
只是这高兴之中又有着一分黯然。
他想到季也问他的问题:如果祝语橙是男人,你会喜欢她吗?
闻夏无论被问多少次,都会回答“不会”,然而这前提是,现在的闻夏不会。
倘若时光倒流回他们初识的时候,他、阿森、男版小橙。
他会喜欢谁呢?
答案变得模糊不清。
紧接着,他意识到,思考这种问题是狂妄自大的。
小橙不会为了被他喜欢变成男人。
小橙未必想要变成男人。
小橙今生是一个女人。
性别是人的一部分。
或者说,性别的处境塑造了一个人部分的灵魂。
女孩子们在渴望赞美、渴望认同、渴望保护的环境下长大。
男孩子们在被赞美、被认同、以自己的性别为傲的环境下长大。
这样不同环境下长大的二人,“他们”的灵魂怎么可能完全脱离性别、独立存在呢?
所以,他喜欢阿森,他喜欢的特质中,是不是已经包含了“男性”的因素?
如此说来,我果然是男同性恋……
闻夏轻叹一声,惆怅地接受了这一事实,过了一会,他又感到释然了。
他想,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他希望,阿森也能早点想通这件事-
晚餐结束,大家帮厨师收拾碗筷,卢绘搬来了一只大西瓜,准备切开。
季也举手,要求交给他来切,他想要再次展现自己的技术。
祝语橙说:“你切番茄都切到手。”
季也说:“这次不一样,这次目标更大。”
季也没有说大话。这次,他挥刀的动作无比熟练、利落。
卢绘玩笑着说:“你平常没少用刀吧。”
季也笑而不答,侧目,眼神直勾勾地看向祝语橙。
祝语橙和他对视,脑海里将他和刀组合到一块,想起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
她想吐。
有人捂住她的眼睛,“祝小姐,我们去客厅。”
祝语橙咽下唾液,“好。”
她跟随石时离开厨房。
季也被独独留下,神情落寞。
卢绘看他,“季也,你这样‘会’讨女孩欢心,当初是怎么让明珠喜欢你的?”
季也蹙眉,“我不记得了。”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季也”擅长吸引他人的喜欢、关注。
但季也不行。季也懒得做这种事,懒得讨好、懒得伪装。
季也只想做自己。可所谓“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我,是谁?
这是一个哲学命题。
“无所谓。”季也低下头,自语道,“人生就是及时行乐。”
“我赞同及时行乐,”卢绘说,“但我不赞同你一个人把西瓜吃完。”
季也愣住,他作案的右手缓缓放下一块西瓜皮。
卢绘趁机把果盘交给他。
季也不情不愿地接过,朝客厅走去-
“祝小姐,我买的房子可以入住了,你要来我家看看吗?”
“噗——”
闻夏喷出一大口水,他听过不少目的不纯的发言,但还是头一次见当着其他人面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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