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地,望见那人在人群里露出小半张脸。流畅利落的下颌线连着好看的鬓耳,微微地向前倾去——是一个认真聆听的姿势。
蒋成心想起高中每周一升旗的时候,梁以遥就是这样站在所有方阵的最前方,身影被一个又一个乌黑浓密的后脑勺给挡得密不透风。
他仰起头来,眼睛被日光刺得睁不开,只能依稀看见他升起的国旗,沿着旗杆一寸一寸地爬到最顶端。
十年过去,一切仿佛都没变。
梁以遥是很适合活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的,在人群里他显得更生动,就像蝴蝶因为花丛的存在才更加烂漫。
“傻愣着干什么?不去和你学长打声招呼?”
卫子靖拍了拍蒋成心他肩膀,他也看见了梁以遥,有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冲动:“我之前在宣京参加挑战杯的时候还碰见过他呢,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蒋成心如梦初醒地收回眼神,口袋里的那块表已经被他捂热了,但事到临头,他心里反而打起退堂鼓来。
“我之前……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不好和卫子靖明说,只能支支吾吾:“……还没道歉。”
“嗐!那有什么,你一会过去道个歉不就好了,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了彼此都舒坦——”
卫子靖是很想结识梁以遥的,何况今天有蒋成心这个人脉在旁边,那就更不能错过了。
他看准了时机,等那波人离去后便强拉着蒋成心起来,信口乱喊道:
“……学长!、学长!!”
梁以遥应声回过头来,目光落在蒋成心身上。
蒋成心心口一窒,脸皮霎时涨了红,没由来地一阵慌乱。
他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憋了好半天才僵硬地讪笑道:“学长……”
在那人的目光下,他突然变成了手忙脚乱的小丑,一会儿担心领带歪了,一会儿担心领子没翻平,一会儿又担胡茬没刮干净,每分每秒都是刺激的心惊胆战。
梁以遥就这么看了他一会,才弯了眼睛,露出一贯温和的笑来:“成心,今天怎么有空来校庆?”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先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蒋成心愣住了,在口袋里摸索着那块表,艰难地开口:“我……”
“他是托我的福啦,我爸给了我两张南安饭店的招待券。”
卫子靖大咧咧地抢答道,勾住蒋成心的胳膊拍了拍:“学长,我是成心的大学舍友,你是他高中的学长,正好我研究生也是在宣京读的,按道理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一声‘学长’?”
“大学舍友……”
梁以遥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点点头:“当然,你这样叫没有任何问题。”
“你父亲也在我们学校任职?”
“对啦,他在这儿教书很多年了,教的社会学,不知道学长你认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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