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轩明来接林妍一同去林府,接上了林家两位舅父,再一道去摄政王府。
刚进林府,林妍就听见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不去!我看那老小子心里就不痛快,这饭老子吃不下!哼,摄政王怎么了?摄政王气派了?”
又听见有人在劝,“哎呀,爹,您说您,这事儿上较的什么真儿嘛。二王子大婚的时候咱就没去,这次……哎呦,爹,您又打我!”是林昭的声音。
那厢林长信正在气头上,骂他说,“打的就是你这个小崽子!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别忘了你姑姑怎么死的!凭这一点,我林长信就与那姓轩的老小子老死不相往来!”
“大伯与姑父办的家宴,爹你打我做什么啊!”林昭冤死了,一边躲一边喊,“我的爹啊,都多少年了您还念叨着,王侧妃人都死了多少年了!王爷不也给您交代了吗!”
“交代个屁!那也算交代?咱林氏在川南什么时候咽下过这么大的亏!他不把姓王那一家全灭了,我跟他说一句软话,老子跟他姓!”
林妍听着里面越吵越厉害,看向轩明,用眼神问他要不要进去劝劝。却见轩明一撇嘴,一扶额,拉着她就往一边躲,“走走走,咱们先避一避。”
林妍听屋里林昭连声求救,指了指,问,“你不进去劝劝?”
轩明拉着林妍快步离开,道,“劝什么,没见大表哥都躲起来了吗?我给你说啊,三舅旁的什么都好说,只三件不能提——母妃的死,大哥的死,二舅的死。母妃和大哥的死有父王的缘由,所以三舅……唉,林氏和父王的恩怨不是一件两件,跟你一时也说不清。走了,找大表哥去。”
“那这边……”
“交给三表哥吧。”轩明道,“三表哥的手气真背,大概是抓阄又输了。”
林妍觉得这个川南有些神奇,“啊?抓阄?”
“哦,这是家里的传统。每到这种时候,他俩都要抓阄抽签,谁输了谁去劝。”
林妍有些无语。这个川南林氏,似乎过于的……活泼?当真不像京中的世家。
“对了,茕儿你得记得,”轩明贴耳悄悄地告诉她,“三表哥只要挤右眼,肯定抽右边,眨左眼,肯定抽左边,这是大表哥发现的,屡试不爽。你回来了,以后这种活计他俩可能会推给你,千万记住,不是好事,躲远点。”
林妍又是一阵无语。
正说这话,林昀抓着一把瓜子慢悠悠踱步而来,和轩明林妍打招呼,也在一旁看戏,还把手里的瓜子一摊,“你两个也来点?”
轩明也不客气,抓了大半把摊在林妍面前和她一起磕,一面磕,一面评点,“盐味儿重了。”
林妍看着眼前的葵瓜子,生出一种和川南人……打不过就加入的感觉?
天黑的时候,林长信终于被林昭劝了出来。
林昭揉着后脑,一脸苦相,咬牙切齿说,“大哥,下次再有这差事,你上!”
林昀气定神闲拍了拍粘了瓜子皮的手,说,“下次抽签。”
轩明把手一摊,朝林妍挑眉使了个“你看吧”的眼色。林妍想起来轩明说的眨左眼眨右眼,莞尔笑了。
林长信看见墙角这群孩子,吼道,“我说你们几个臭小子,叽叽咕咕什么呢!”
轩明赶紧过去扶他,笑道,“舅父您慢着,小心门槛。”
“你一边去,我还没到走不动的年纪呐!”
林长信赶他,对着林妍却顿时变了个和蔼的面色,招手道,“丫头来,咱们一起走,别搭理这仨野小子。”
“是,”林妍从善如流,甜甜笑道,“叔父!”
林长信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唉,还是闺女好啊,闺女贴心。丫头啊,我给你说,一会儿去了前厅,甭管那老小子说什么,你只当他放屁,凡事有咱姓林的男人撑着!”
“还有,以后这小子敢对不起你,”林长信指着轩明又说,“也给叔父说!咱川南有规矩,姓林的没道理被姓轩的欺负!”
轩明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打断,说,“舅父,您这话,好歹等我走了再说。”
林长信眼睛一瞪,笑骂轩明道,“话糙理不糙!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你小子找打!”
轩明是自小长跟林长信膝下养在军营里的,林长信是他舅舅,也像父亲,只有连声认错的份儿。
林昭在一旁幸灾乐祸。
林昀则旁若无事地与林妍讨论起川南的风俗,说的风趣幽默,逗得林妍忍俊不禁。
就这么一路上吵吵闹闹说说笑笑,林氏众人与轩明来到了摄政王府。
两旁灯笼高照,火光下,镌着“摄政王府”四个金灿灿大字的漆黑匾额烨烨生辉。
二王子轩慎与夫人文怡在府外迎接,见到轩慎,林妍微微吃了一惊。
许是染了神仙散的缘故,这一位川南王府、或者说摄政王府的二王子,看上去身形消瘦,神情萎靡。
而他身旁的文怡,小腹微微隆起,好似有了身孕的模样。目光和顺婉约,满是初为人妻人母的温柔。
林妍看着他俩,目光微微一闪。
轩慎迎上来,拱手见礼,“父王久候诸位多时了,请。”
林长信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入府。
轩慎尴尬,却已见怪不怪。
林昀上前解围,“二王子,请。”
文怡迎向林妍,柔柔地笑道,“这位便是林小姐吧?我在闺中常听将军大名,佩服的紧……”
林妍还未曾答话,轩明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林妍身前,说道,“二嫂,您身怀有孕辛苦,不如先进府去,我领茕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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