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烬的字迹。沈辞认得,这和他偶尔在文件上签下的名字,有着相同的笔锋。“我救过你,你该赔我条命。”陆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带着酒后的沙哑与疲惫。那是某次基地庆功宴后,陆烬喝多了,把他堵在走廊角落里说的话。当时沈辞只当是威胁,是这个暴戾首领的控制欲作祟,此刻再想起,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他救过你,你该赔我条命。原来不是威胁,是陈述。是这个被辐射折磨成半人半兽的男人,藏在暴戾面具下的,最卑微的请求。沈辞瘫坐在积灰的地板上,照片被他攥得发皱,边缘割破了掌心,渗出血珠。血滴在照片里陆烬的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像是在为十年前的他,补上一滴迟来的泪。通风管道的风还在呜咽,带着远处治疗区传来的隐约哭声。沈辞想起那些被自己治愈的人,想起他们重获新生时的笑容;想起陆烬每次兽化后隐忍的嘶吼,想起他作战服上那片干枯的草叶;想起自己偷偷加在饮用水里的“稳定剂”,想起那些加速他死亡的“毒”。任务……任务是什么来着?哦,是净化陆烬,终结这场因他而起的错误。是用自己的血,完成十年前未完成的“处决”,偿还所谓的“原罪”。可现在,他看着照片里陆烬转身关闸的背影,看着那句“他只是个孩子”的批注,突然分不清,是冰冷的任务重要,还是十年前那道劈开黑暗的光,更重要。那道光,是陆烬违抗命令时的决绝,是他挡在辐射潮前的背影,是他本该被摧毁却偏要活下去的固执。那道光,比任何治愈的绿光都要温暖,比任何净化的血液都要珍贵。沈辞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衬口袋,指尖反复摩挲着相纸的边缘,像是在确认这不是一场幻觉。他站起身,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其他文件,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照片里的画面,陆烬的脸与十年前的士兵身影重叠,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陆烬从不喝别人递来的水,却会默许他碰自己的杯子;他兽化时对谁都暴戾,唯独在他面前会刻意收敛;他嘴上说着“离我远点”,却总在治疗区的监控器后站到深夜……这些被他当作“掌控欲”和“猜忌”的细节,此刻全变成了另一种解释。沈辞靠在档案柜上,后背抵着冰冷的铁皮,却感觉浑身都在发烫。他好像做错了什么,错得离谱。“谁在里面?”门外传来脚步声,带着金属靴跟敲击地面的声响。沈辞的心脏猛地一跳,是陆烬的声音。他慌忙合上文件夹,将其塞回抽屉,刚要躲进铁架后的阴影,合金门已经被推开。陆烬站在门口,银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作战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刚处理完暴动的收尾工作。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手电筒,最终落在沈辞慌乱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私闯资料室,苏医生好大的胆子。”沈辞攥紧口袋里的照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质问他为什么瞒着自己,还是承认自己一直在给他下“毒”?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烬一步步逼近。“在找什么?”陆烬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气息,“找十年前的实验记录?找你为什么会被称作‘辐射源容器’?还是找……我为什么没杀你?”沈辞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那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了然,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早就等着这一天。陆烬走到档案柜前,拉开沈辞刚才打开的抽屉,拿出那份夹着照片的文件夹。“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他把文件夹扔到桌上,纸张散落一地,“反正这些事,迟早要让你知道。”沈辞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暴戾的首领,其实比谁都坦诚。他把所有的伤疤都摊开在那里,只是自己一直戴着偏见的眼镜,不愿去看。“为什么?”沈辞的声音沙哑,几乎不成调,“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自己留下?”陆烬的目光落在散落的照片上,指尖划过年幼的沈辞,动作温柔得不像他。“因为你眼睛很干净。”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十年前的自己听,“干净得……让我下不了手。”干净得让我下不了手。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沈辞所有的伪装和算计。他看着陆烬左眼下方的疤痕,看着他银灰色瞳孔里的竖线,突然觉得那些“稳定剂”和“任务”都变得无比可笑。通风管道的风还在吹,带着资料室的霉味和远处的消毒水味。沈辞攥紧口袋里的照片,那里还残留着自己的血温。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任务和救赎,仇恨与感激,像缠绕的藤蔓,将他和陆烬紧紧捆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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