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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esp;&esp;裴渊苦笑着阖眸，长叹一息：“连父亲、亲兄弟都不能信，我还能信谁？”

&esp;&esp;“颜姑娘与如玉不过萍水相逢，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见是个热忱良善之人。我信姑娘。”

&esp;&esp;院落寂静，唯有凤尾森森。

&esp;&esp;抚秋早已被遣去煎药，江流亦不在。裴夫人因惧怕怀晴这个狐假虎威的裴绰外室，也不敢相见，一早寻了个借口躲开了。屋内只她们四人。

&esp;&esp;而裴渊却仍怕被人偷听了去，招招手，让怀晴侧耳细听。

&esp;&esp;怀晴附耳过去，只听裴渊极低沉的声音，如同暴风雨前夜的风，不顾一切地穿过树林。

&esp;&esp;“如今的裴绰，不是我的胞弟。”

&esp;&esp;“我的亲弟弟，早在嘉祥大水那一年，便死了。”

&esp;&esp;“那一年，听说易之偷偷回京，甚至一举高中，我羞愧难当，可是真心实意为他高兴的。”

&esp;&esp;“谁知，他回京第一夜，便杀了父亲。”

&esp;&esp;怀晴惊道：“那此刻在裴府中养病的镇国公，是谁？”

&esp;&esp;“他寻来演戏的棋子，障眼法而已。他一路青云直上，少不了镇国公之子的名头。我父亲死了，对他没有好处。”

&esp;&esp;“那时，我还奇怪，为什么易之回京后，父亲的病总不见好，愈演愈烈，直至闭门不见客。”

&esp;&esp;“母亲还感慨，真被道人说中了。易之克父，他官身越高，父亲的病愈发严重。”

&esp;&esp;裴渊虚弱地一笑，“我那时甚至还在想，也许是老天的报应？”

&esp;&esp;“父亲冷待易之多年，如今这般，也是造化弄人。”

&esp;&esp;“谁知，父已非父，弟亦非弟。”

&esp;&esp;“原来，很多年前，在这世上，我已没了亲人。”

&esp;&esp;“可笑的是，我不久前才知道此事。”

&esp;&esp;裴渊握紧柳如玉的手，叹道：“世上我已了无牵挂，除了如玉和母亲。”

&esp;&esp;“我与母亲虽无血缘关系，这么多年也有了情分。知道她性子不好，如玉在她手下讨生活，必然受不了磋磨。”

&esp;&esp;“不如另寻天地，有了金银傍身及颜姑娘照拂，也能过过好日子。”

&esp;&esp;“不，裴郎，别……”柳如玉泣不成声，伏在床边，哭得肩膀颤抖不已。

&esp;&esp;“如玉，你还是躲回京郊的玄女庙吧！不，走得越远越好，现在就走！”

&esp;&esp;裴渊推开柳如玉，然而病中身子没有力气，反手被柳如玉握得紧紧的。

&esp;&esp;“事情也许有转机。”怀晴道：“给我说说，那一日首辅遇刺，你反而被分花拂柳刺伤的情形。”

&esp;&esp;裴渊顿了顿，掌心的温度让他有了些眷恋之意，怔愣地看着怀晴坚毅的眸光，似乎有了希冀。

&esp;&esp;“事情从年初说起，听说易之重金寻赏嘉祥的某个老乞儿，当时我也不觉得奇怪，以为可能只是其故人。”

&esp;&esp;“恰逢生母冥辰，易之回京后，往年每每都会去烧上一炷香，我们每年唯有那一刻能说上一两句话。”

&esp;&esp;“独独今年没来，只因他亲身前往嘉祥。”

&esp;&esp;“听说，他将那位老乞儿五马分尸。”

&esp;&esp;听到此处，怀晴的心被揪到一处，万千蚁虫啃噬。

&esp;&esp;那位老乞儿是她的养父，后来她几经周折，才拼凑出完整的一具尸骨，埋在十里坡下。

&esp;&esp;“这么多年，易之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卖官鬻爵、强抢民女、收受贿赂……”

&esp;&esp;“我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滥杀无辜，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老乞儿！”

&esp;&esp;“没几日，我辗转得知，易之当年在嘉祥过得清苦至极，连乞儿都不如。许是这老乞儿当年极尽欺辱之能事，他郁愤不平至今……”

&esp;&esp;“我以为，是我裴府对不起易之，若非父亲信了道人的话，他不会过得那般凄苦，也不会长成如今的性子。”

&esp;&esp;“我羞愧难捱，便自请回乡祭祖，却在嘉祥发现了蛛丝马迹，回京路上，也一路被刺客追杀……”

&esp;&esp;“直至回京后，我与父亲说明情况。父亲劝我莫要捕风捉影，我便知晓，连父亲亦是旁人假扮。”

&esp;&esp;裴渊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若真是我父亲，他疑心重极，宁可错杀百人，也不可放过一人的性子，就算病入膏肓也不会这般敷衍了事！”

&esp;&esp;“哪怕疑虑重重，我却也不敢肯定父亲胞弟之情形。直到……”

&esp;&esp;裴渊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柳如玉喂他喝了几口水，擦拭几回。

&esp;&esp;“裴郎，慢慢说……”

&esp;&esp;“自父亲病重，书房一直虚置。那夜，我偷进书房翻看父亲的书信，见前后字迹一致，本也放了心。”

&esp;&esp;“无意中，却碰到了密室机关，密道极长极深，内置玄门八卦，机关重重。我深入不了，无法得知内里情形。”

&esp;&esp;“却在第一个石室里，看到了堆放的白骨。”

&esp;&esp;“是一副端坐于石的白骨，骨架完整，骨头上却刀痕密布，周围遍布漆器黄页，黄纸上新撒了狗血，分明是诅咒法阵，咒其全家老小不得安宁。”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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