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就是京城大集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傅秋宁就起来了,先送了金凤举上朝和孩子们上学,接着就梳洗打扮,一边和雨阶道:&ldo;今儿我就不带别人,只带着你一起,过了年开春就是婚期,你看中了什么,该置办的就置办上。钱不够了我给你添。&rdo;雨阶红着脸道:&ldo;有什么准备的,我只是个奴婢,他们家又不是不知道。&rdo;话音落,却听傅秋宁正色道:&ldo;什么话,就算是奴婢,也是和寻常奴婢不同的。你不用多说,只管跟了我去,就算我没钱,勒索爷几个钱也是应该的。是了,最近有没有再生出什么事?这首饰匣子什么的,没人乱翻吧?&rdo;雨阶笑道:&ldo;许是之前震慑住了那内鬼,这些日子都没动静了。奶奶,这事儿真真奇怪,你说她们会是冲着什么来的呢?奴婢思来想去,都觉着百思不得其解。&rdo;傅秋宁冷笑道:&ldo;管她们冲着什么来,总之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rdo;说完看了看镜子里的容颜,便满意点点头,站起身来,剪枫早拿过一袭绒毛滚边儿的绛红绣着芙蓉缠枝的长袄,还有下身的薄棉裤和一袭水红绣着合欢花的百褶裙过来,帮着傅秋宁换上了。又把一袭带着帽子的狐狸皮大氅给她披在身上,捂得严严实实,自己端详了端详,便笑道:&ldo;这下好了,奶奶总不用挨冻了吧。&rdo;&ldo;哪里就冻着了,都是你们蝎蝎螫螫的。&rdo;傅秋宁笑着说完,自己在镜子里转了一圈,也觉得很满意,不由笑着道:&ldo;若是让几个孩子知道我跟着爷出去逛了,不定怎么恼呢,只是也没办法,这大冷天儿,又没有侍卫,带上那么多孩子,一旦照应不到,兴许就是大祸。若说带一两个倒也使得,只是带谁不带谁?与其那时让人说爷偏心,倒不如谁也不带好了。&rdo;剪枫和雨阶都笑着称是。又见傅秋宁一拍巴掌,哎哟连声道:&ldo;是了,回来时我也正好去瞧瞧玉娘,从她怀孕了到现在,我竟没见过她。你们每次传话都说她好,今儿我必要亲自见见才放心。&rdo;说完剪枫和雨阶又笑了,摇头道:&ldo;奶奶真是多心,谁敢拿这事儿来蒙骗您呢?如今那孩子都会踢人了,玉娘也不像之前那样害口,能吃着呢。上次带去的酸枣糕,一口气吃了六块。&rdo;出门(上)正说得热闹,就听金明在外面道:&ldo;奶奶收拾好了吗?小侯爷让奴才来接奶奶,只说到了前门鼓楼那儿等着,爷下了朝就过来。&rdo;傅秋宁忙对雨阶道:&ldo;快,别为我忙活了,赶紧去换套衣裳,咱们就出门。&rdo;这里便掀了帘子,对金明笑道:&ldo;你们爷也是的,不拘是谁,派一个回来也就是了,怎么又把你给打发了回来?&rdo;金明笑道:&ldo;爷说,奶奶素日里不怎么出门,今儿又是去大集上,还是奴才稳妥,所以才派了奴才过来。&rdo;说完,傅秋宁点头道:&ldo;你确实稳重,难怪你们爷素日里就倚重你。&rdo;言罢见雨阶也换好了衣裳,里面也是穿着夹棉袄群,外面却是披着秋天时自己给她的一件大红羽缎猩猩毡,更显得娇俏精神,她便携了雨阶的手,也不坐轿子,到园外方坐了马车,从西角门出去,直奔鼓楼。到了地头儿下车,只见金凤举已经等在这里,看见她们,就亲自上前扶着傅秋宁的手下车,一边笑道:&ldo;你慢点儿,这地上有时就有那结的薄冰,别滑倒了,可是穿的牛筋底靴子?那个最防滑。&rdo;傅秋宁笑道:&ldo;你放心好了,我和雨阶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出门,这路却还是常走的,哪一天不出去排戏呢?&rdo;说这话的功夫,已经下了马车,抬头举目四看,只见一个大牌坊立在那里,上题着&ldo;云家大集&rdo;四字。耳听旁边的金凤举笑道:&ldo;这是云家专门买的地作为大集用,平日里都是租给了摊子店面,唯有腊月初十到腊月二十九这十九天,所有和年节无关的店面都要关门,摊子除了几个小吃摊,也不许摆,所有在这里卖的,都是年货。别看这规矩苛刻,名气可响着呢,许多附近乡野的人手里有了余钱,也会来这里买些年货回去用。我素来也是只闻其名,今儿算头一次逛。&rdo;他这么一说,傅秋宁反而觉得意外,惊讶看着他,金凤举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便摇头笑道:&ldo;这有什么不相信的?大宅门规矩多,等闲不让子弟来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好不容易自己长大能做主了,又让老爷子差遣着跑前跑后,所以蹉跎到如今,好容易今年放了我一个清闲假,所以赶紧和你一起逛逛,谁知道往后还得什么时候才能再逛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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