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潜心下愈寒,沉声道:“战损难填,谁又能确保有失必有得?怕就怕在事倍功半,决策不可不重。”
表面恭敬却也无可奈何,皇上一来就下了各种各样的备军命令,没任何实际性的作用不说,只要没有坏处也就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可此番断儿戏不得。
李延瞻左右摇摆不定,思索了许久才终于是含含糊糊地道:“所说皆有理,爱将且退,容朕考虑一二。”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没让魏玠退,亲疏一看便知。
司马潜只得退下,出帐时和任阳对视一眼,回过身来只见其内影影绰绰如风花雪月,他难掩忧色,心下难定。
烽烟台是焦黑色的,逢人过往时,会被添上一点料子,会是猩红的。
——
街道边的成衣店不见了来往的客人,有的只是借着现成地,换身行头前来办正事的官属役从。
温珧很是拘谨,虽然是被热情招待着的,他还是干巴巴地坐下对着门外守望了大半天,才终于是等到司马厝这个大忙人回来,他猛地站起身来,说:“侯爷,我……”
“听说了。筹出些赈灾银钱不易,卿安费了不少功夫也才逼得朝官不情不愿自掏腰包,难为你一下捐出这么多。”
司马厝先是示意温珧不必紧张,而后随意拉过一张椅子放在身边落座,把腿脚上沾的泥泞擦了擦,抬脸认真地看着他道,道:“都该跟你说声谢。”
“不不不,不是的。云掌印如今下发田作新令,收编遇灾流民入军,侯爷还得忙着亲自督行其令,立信于民。困难不乏,事关重大,我本就理当急之所急,能帮则帮。”温珧低着头,显得很是过意不去,说,“要论起来,我也有责任。州城百姓遭了难,白白挨了这苦头,怎么也挽补不够。”
司马厝深深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死再多的百姓,也只是权官眼中的一个数额,不值一提般。同出一门,立场相对,也是少见,温珧和那些人不是一路的。
温珧忐忑地问:“凉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经这一遭,摊贩摆出来的书卷丹青自是全没了,淹乱中护不住奢侈之物,就算是‘惊天神算,一卦六文’的算店估计也没预料到还能有柳暗花明的时候。天灾总要过去,人祸也能平,那就还会是一日三餐,饭饱衣暖,会好起来的。”司马厝道,“驸马得闲还在练武?”
尽管他只是随口一问,温珧点点头,严肃道:“一直记着侯爷先前说的方法在练的,或许,也该是相较有了长进。让侯爷见笑了。”
司马厝自是没笑。
“可我不知道这样到底算得上是个什么水准,如果上了战场,侯爷估摸着我这能杀死多少个羌贼?”温珧小心翼翼地问。
司马厝沉吟片刻,还是如实告道:“基本功可用于强身健体,过于较真,就会得不偿失了。”
温珧眸光渐暗,难掩失望。
司马厝又安慰说:“征战起将卒纷立,得清平世则生民不复忧。你不用有太大负担。”
温珧沉默了会。
蠢蠢欲动的想法又被暂时地压了下去。他见过很多很多的圣人言礼义廉耻,见过被记载下不胜枚举的将臣良绩,可他连厮杀都未得见,怕是见了死人都会呕吐。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温珧埋头理着自己衣袖落出的针线,又没话找话一般地说:“我和公主……当时收到你们送的新婚贺礼都很高兴,这一番心意,记下了的。”
司马厝淡淡说:“不挑就好。”
浅叙止,温珧临别时纠结半晌,还是没能把一些实情在司马厝面前说出。
他一个穷酸驸马而已又向来不愿要家族的财物,而这些捐出的钱其实都是荣昌公主拿出的全部嫁妆,她听闻了消息便示意他这般做。她为什么要这样?温珧暗自琢磨了很久,最合理的解释不过是其心善大方,至于别的,他能猜到而不想深究。
灰扑扑的人海中,温珧踏出的步子像是向天而去的船帆,一两声的嗡鸣持续不断。
“侯爷,久虔因故辞行,所往江蓟关郡极上坞。”久虔来得匆匆,神情带着不容易察觉的凝重,他虽急着走,但与舫陵相对抗的门路也不能不交待,尽数相告。
“我留写下的暗语标识就先收着,用的着就用,十夜绝陵想必是被昭王操控以谋利的,先前魏玠遇刺也定与此脱不了干系。”久虔顿了一顿,接着说,“至于云掌印,掩藏秦妃……”
司马厝对此没多意外,说:“他做的事情,我知道。”
久虔心头一跳,一时间都不知道涌起来的是个什么感觉。关心则乱的密切关注,或是担心相护的举措,又或者是别的……难以妄论。
若是听闻云掌印对此次凉州之事无动于衷,甚至是推波助澜以求权官趋附,久虔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可偏偏不是。
“早去早回。”司马厝最终只如是说,不必多问。
第87章将有作
太宁常偃,藩属睢城。
暗夜厮杀起时,寥廓的昭王府室也在厂番刀下作了阎罗殿,无多悬念。
身后的火光似乎远了些,曹闻中从偏门冲出,浑身被汗水浸得湿透,他暂时有了喘息之机,筋疲力尽地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呼吸着,舌腔中的浓腥怎么也吐不干净,咳嗽着大骂道:“祁放!你这个烂心烂肺的卑鄙小人,不仁不义的混账狗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连着偏门的暗巷突然被人扔进来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飞溅的温热液体扑到了他脸上。
曹闻中狠狠啐了一口,胡乱地伸手往脸上抹了抹,待看清楚时,只见地上躺着好几具王府侍从的尸体,都被削断了手脚,血肉模糊。他悚然一惊,用尽了余力拔腿便跑,恨不得马上从这里消失。
一柄轻巧修长的软剑猝不及防地袭来拦挡在他的面前,视则如遭凉秋渗骨,锋尖破碎而愈添犀利,肃杀的剑光中映照出那一双似含了笑的凤目,犹非黑即白无他。
祁放后又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友好的,撤了剑伸手过去扶了曹闻中一把,云淡风轻说:“一时疏忽有所不察,竟让曹兄险些葬身火海,多有得罪,料想区区小事也不能让曹兄吓破了胆才是。”
曹闻中狠狠盯着他,咬牙切齿道:“奉督主之令,有要事在身,可不是来杀人纵火供你消遣的。”
祁放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该做的正经事情可是一件不落,至于别的,也算不上什么消遣,曹兄误会。”
所做即是尽毁昭王后路,把藩地其下势力都暗中除掉或者收买威胁,将被幽禁者放出,破除行径搜罗罪证……昭王若举,定拥兵起京,若遭迫退则定还旧址,云卿安不可能再给他留下任何的,可以缩避喘息而寻再起的机会。
“督主可没有让我们必须要手下留情,斩草不除根就是愚善,王府里的可都是昭王的手脚,没有一个是例外,都死尽了也不可惜。”祁放凑近他,缓缓笑说,“只是,你何不再跑得快一些?这样就没有什么脏东西追得上你了,连我这样的下贱货色也都望尘莫及。”
剑尖慢悠悠地晃过去。
曹闻中猛地想到那些断了腿脚的尸体,身体下意识地作出相抗的反应,却不料祁放只是借他的衣摆擦了擦剑上的血,露出那在这时才又堪称是柔美的剑形弧度。
若被舞起来一定很好看。不知这样怪异的想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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