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无法控制,在这样被绝望浸没的深夜里,又一次放任自己沉溺在那些最艰难狼狈、却尚存一丝依偎余温的岁月里。
……
那时,在看着时卿一次次为他浴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时,一个阴暗而疲惫的念头,不止一次地在谢九晏心底滋生——
或者……他还可以死去。
就这样,死在她还愿意与他并肩而战,他回首便能看到她身影的时刻,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他可以永远停留在她“守护”他的这一刻,不必在恨她与否间反复撕扯,而她……也不必再为他这个麻烦所累,徒增一道道更深的伤痕。
于他而言,没有比这再好的结局了。
可他终究没有死。
在无数次的绝境中,在她的剑与血护持下,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挣扎着,踩着累累尸骨,坐上了这冰冷刺骨的魔君之位。
可九死一生的深渊里都未曾松开他手的人,却离他越来越远。
时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护法,却再不曾露出少时那般明快的笑意,也不会再像逃亡路上那样,在他因伤痛蜷缩时,沉默却坚定地按住他颤抖的肩膀。
他看着她缄默的身影,看着她行礼时低垂的眼睫,看着她回禀事宜时毫无波澜的神情……无数次,话语涌到喉间,又被硬生生咽回。
有时,他故意以冰冷的言语刺她,刻意去寻求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难以捕捉的怔忡。
那一瞬,心底竟会诡异地浮起一丝几乎令他唾弃的……慰藉。
原来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原来受着折磨……痛苦的,不止他一个人。
然而这快意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空洞与……对自己的厌弃。
他恨她的疏离,更恨自己无力打破僵局、只能以这般卑劣的方式,妄图窥见一分属于往昔的温度。
……
“时卿……”
多年后的殿内,裹挟着无尽茫然与失措的低唤,轻轻逸出谢九晏紧抿的唇缝,像是一缕无处凭依的祈求。
像是被这声低唤惊醒,他睫羽颤了颤,随后,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寂感笼罩了他。
谢九晏失魂落魄地直起身,想要离开这里,然而心神恍惚又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脚下竟是一个踉跄。
他下意识屈肘,手臂无意间重重撞上一旁矮柜的边缘!
“叮——哐啷!”
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硬物的脆响,紧接着是更沉闷的落地声,在死寂中突兀响起。
谢九晏动作一滞,混乱的思绪被这声响骤然打断,下意识地垂眸看去——
矮柜上,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物件,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扫落,静静躺在他的脚边不远处,在月光映照下,泛出一点暗淡的光。
鬼使神差的,谢九晏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种极其诡异又强烈的紧迫感,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地上那模糊的银色轮廓上。
许久,谢九晏终于提步,走向那处。
他俯下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迟缓,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抗拒着靠近,指尖却仍旧固执着落下。
当他的手指彻底拢住它,将它从尘埃中拾起,亦借着月光看清其全貌的刹那——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巨大震惊与难以言喻的酸楚洪流,轰然在脑中炸开,让他浑身剧震,僵在原地!
那是一个仅有半掌大小的、通体素银的铃铛。
铃身黯淡无光,早已不复记忆中的皎洁亮色,数道细密裂纹遍布在上面,却……并没有分崩离析。
可谢九晏清楚地记得,就在几年前,他亲手将这个铃铛摔在了时卿面前,亦亲眼看着它飞溅成数片。
它……竟还在?
而且,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修补好了?
谢九晏的指尖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着,眼底的情绪似悲似喜,最终,尽数被弥漫而上的痛楚覆盖。
而此刻,他的身旁,时卿的魂影也正静静“望”着他掌心的银铃。
清澈的魂眸中,极轻地掠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啊……是这个啊。
她都快要忘了,原来,竟是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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