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默默地听,那已经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了,而今他们身处洛阳,隔着帘帐,能看到胡姬飘动的裙摆,可洛阳不是边塞,人在异乡,总是多情。窗外天色渐晚,一片轻薄的黑夜,雪还在下。罗斌大将军喝了几口酒,复又感慨:“我跟你说啊,我瞧见他胸前有一枚胸章,此物绝非寻常珠宝,我看有点像是拜占庭人才有的东西,更像是勋章一类的物件。”罗斌大将军长居塞外打仗,对这些小物件格外的敏锐。裴静轻声问:“然后呢?你们还聊了什么?”“后来,他带我沿着东市逛了一圈,那里的确十分繁华,应有尽有,如天堂一般。”罗斌大将军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咂咂嘴,似在回味,过了片刻凝视着裴静,“他还为我引荐了一名塞外美人。”裴静笑而不答。“小王爷,我当初真不该把他带到洛阳来。”罗斌大将军低沉的感慨,话在风雪中格外伤感,“你们已经成了完全不同的人,我……我实在是……唏嘘不已。”裴静不为所动:“大将军,这碎碗是怎么回事?”罗斌大将军又是沉沉地叹气:“他虽明面上对我客客气气,可心底里恐怕怨愤不少,走路时不小心磕碰了人家摆在摊位上的碗,拾起来的时候,他一用力竟然捏碎了。”罗斌大人清楚地看到碗是被捏碎的,赫连翊的手抖了一下,但当时只当是没看见,担忧赫连翊是否划伤了手。赫连翊见碗碎在手中,低下头去将碎片平静地拾起,付了钱,居然对罗斌大将军打趣:这是他们中原人常说的碎碎平安。罗斌大将军心惊胆战地看着碎片,再看着赫连翊拿刀割下一块小贩铺着的布,将碎片包好送给他,思来想去,还是将这碎片带回了洛阳,交给裴静。那一点手微微的颤抖,是怨恨还是伤心?恐怕只有赫连翊自己心里知道。裴静拿起了一块碎片,仔细地看着,很漂亮的金边碗,破碎的地方十分锋利,划在皮肤上,会留下很深的伤痕。罗斌大将军想了又想,还是试探着开口:“小王爷,我未提起你,他也只字未提。”裴静盯着瓷片,轻声回答:“死人提起来做什么?”罗斌大将军再是一惊,他慌忙否决:“小王爷,话不能这样说,太不吉利了呀。”“我不信这些,自然也不会怕。”裴静慢慢将瓷片放下,“他怎么会到东市去?西边的战事看来已结束了,奎木狼死了?”“据我们的线人来报,奎木狼并未死,而是藏进了东市附近的地方,东边汇集牧民和各路商贩,鱼龙混杂,恐怕难以查找下落。”“把奎木狼杀了,他就差那一步了,不能让奎木狼成为阻碍。”裴静说得风轻云淡,“一晃已快要五年,奎木狼也活得够久了。”罗斌大将军愁眉苦脸:“你说得倒是轻巧,他们打了五年仗都没杀死奎木狼,这奎木狼别的未必行,但是命硬。”裴静浅浅一笑,罗斌大将军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我说他死他就得死。”裴静语气平和,“有些人死了就能永远活着,而有些人就算活着,他也是个死人了。”走关外罗斌大将军一杯热酒下肚,却慢慢打了个寒颤,他忽然发觉,裴静这几年去光鹿寺和大理寺,或许并非是巧合,他另有计划。而这个计划,也许从几年就已经开始了。看似如仙鹤般不染尘埃的人,心底里究竟装着什么呢?“等过完年,我请皇兄允我,与大将军同去边关一趟,除去奎木狼这一祸患。东市已毗邻我燕国国土,几年前奎木狼在皇城和灵州大开杀戒,伤我无辜百姓,如今也该做个了解。”裴静将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倒满,举杯一饮而尽,“去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做。”罗斌大将军眼前一亮:“如此,甚好!”之所以要等到年后,是因为说服皇帝,和甩掉盈玉公主这个跟屁虫,还需要一点时间。洛阳城今年下了好几场雪,雪下完后天气晴朗极了,暖融融的亮光照在宫门四角,从天顶落下一道明亮的光。宫殿内朱色檐廊如丹砂般鲜艳,宫门下悬着红黄相见的缎伞,伞面上绣着五色孔雀,像一朵朵提前开的梅花。皇帝得知裴静要去边关,倒是也没多大的反应。这几年,裴静不断地考验他的耐心,一点点拉低他的期待,慢慢地试探他的底线……果然颇有成效。先前去荒郊野岭查案,再去光鹿寺看卷宗,又去大理寺做小小的官员,几折腾下来,皇帝都已经管不动了,也懒得管。公主吵闹着要跟着去,裴静一口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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