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尔珠玉之躯,何自投于地,徒令亲痛仇快?似乎是怕他听不懂,她又温声解释:你大有前途,何必为了个土财主闹出人命、毁了自己的未来呢?你这样做,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旁的毫无裨益。盛羽便愣住了。她说他是珠玉之躯,说一个父亲早亡,全靠祖母、母亲给人纺布涣衣为生的少年,一个穷得捉襟见肘、衣裳上满是补丁的少年,一个连学费都付不起、全靠老师心善才收下他的少年,是珠玉之躯。那件事的起因也很好笑,他母亲为人涣衣,主家却克扣了五十文钱。五十文钱,很少,只够买三斤多的猪肉;也很多,是他母亲整整两个时辰的工钱。他低下了头,忽然觉得自惭形秽,为衣服上的补丁,也为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譬如他不是一时激动举着菜刀去砍人,而是清楚沈家那位漂亮的姑娘下午会在院子里散步,能够听到外头的动静。他在利用她的心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要用自己的聪明、自己的心机,榜上沈家那棵大树,好供养自己读书科考。但是那天,除了银钱以外,盛羽想要另一样东西。一桩姻缘。可他不敢,只能低头饮茶,讷讷称是。他听见姑娘好听的声音:你能不能帮我抄书啊?我可以付钱的。他抬头,见她满眼紧张,似乎是怕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笑着说好。他给她抄了三年的书,也顺带看了好多年的书,知道她看书很多。更知道她请他抄书,分明就是为了让他读书。他偷偷望着她,并不敢多说一句话、多看她一眼。他怕自己多说一句,就藏不住自己的情意,反倒惹她生厌。不想她的老师找到了他,问他愿不愿意娶她。他心头一震,又见她老师似笑非笑,说苏州巡抚的公子看上了她,想要娶她;他若是害怕,那就趁早拒绝了这桩婚事。他明明知道老师是在用激将法,却还是心甘情愿地中了计。那是他痴求许久的东西。后来沈长好有意撮合他同沈妙真,他自然明白,也写了书信给沈长好,说此生只爱沈禾一人。并非他不慕权贵,而是他明白,娶沈禾与娶沈妙真一样,都是同沈长好结亲,沈长好不会逼自己。事实也果然如此,直到她搬去了京城,两人五年未见,他又收到了沈长生的书信。他直觉出了事,到了京城逗留许久,才发现她被宁远侯府的纨绔公子抢走了。那天他抬头望天,望着悠然的白云,暗自拿定了主意。当天夜里他洗了一夜的冷水澡,如愿以偿地生病了。侯府门季松不太痛快。尔珠玉之躯,何自投于地,徒令亲痛仇快?合着他就是个火坑?夫人嫁给他就是跳进了火坑里?他夫人还沉默许久才反驳?还有那句“同样的话,我送给你”。难不成,这是他夫人劝解盛羽的话?季松暗自握紧了拳头,等着沈禾的回话。没曾想先听到了沈禾的声音。她声音里带着气:“悔婚是我不对,但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你同妙真成了婚,那就好好地和她过日子,别再来找我了。”“你来找我,我夫君不高兴,我也不高兴。”盛羽轻轻转了转眼珠子,琥珀色的眼珠子瞧着很是澄澈。他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你当真喜欢他?”“喜欢一个好赌的莽夫?”沈禾忍无可忍,端起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洒了自己一手的茶水:“你闭嘴!”“他很好,你出去!”沈禾真想泼他一脸茶水!可那样太不礼貌了,她只能砸一砸茶杯。盛羽面上满是渴求:“苗苗……是不是他靠权势压着你,所以你才嫁给了他?”“是不是——”更热切的话被屏风后的男人逼退。他信步而来,面上带着点好笑,却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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