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身后传来森叔叔换完衣服下楼的脚步声,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esp;&esp;书房里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只剩下红木书桌散发出的沉木香气,混着窗外渗进来的暮色,沉甸甸压在温稳肩头。
&esp;&esp;佐森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指间夹着那几张物理试卷,纸张边缘被他捏得发皱。
&esp;&esp;夕阳的余晖在他挺直的肩背上投下冷硬的线条,连带着他平日里温和的侧脸轮廓,此刻都像被刀刻过似的,棱角锋利得吓人。
&esp;&esp;温稳站在离书桌三步远的地方,双手绞着校服裙摆,指节泛白。
&esp;&esp;书包被她放在脚边,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课本。
&esp;&esp;她不敢抬头,只盯着地板上一块模糊的木纹,耳边是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撞得胸腔发疼。
&esp;&esp;书桌上的座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弦上。不知过了多久,佐森终于转过身,将试卷“啪”地拍在桌面上。
&esp;&esp;纸张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书房里炸开,温稳吓得猛地一颤,差点咬到嘴唇。
&esp;&esp;“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esp;&esp;他开口时,声音比窗外的暮色还要冷,“你不是答应过,这次一定能及格?”
&esp;&esp;温稳的睫毛颤了颤,小声道:“我……我就是这次没发挥好,考试的时候有点慌,好多题明明会做……”
&esp;&esp;“没发挥好?”佐森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倒像是冰碴子落在玻璃上。
&esp;&esp;“我倒想听听,怎么个没发挥好法。”
&esp;&esp;他拿起试卷,指尖点着卷首的名字,“温稳,你看看这上面的错题——基础公式记错,计算题步骤跳得乱七八糟,连选择题都错了一半。这叫没发挥好?”
&esp;&esp;他的目光扫过来,像带着重量的冰锥,刺得温稳脖子发僵。
&esp;&esp;“上课走神打瞌睡的是谁?”他顿了顿,不等她回答,又问,“作业认真完成过吗?上次检查你的练习册,后面半本都是空的。”
&esp;&esp;温稳的脸涨得通红,想辩解“不是每次都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esp;&esp;“考前有好好对待复习吗?嗯?”最后那个字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esp;&esp;佐森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在她身上,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esp;&esp;“我看你每天放学不是抱着画板,就是窝在沙发上看闲书,哪有半点备考的样子?”
&esp;&esp;积压的委屈和二叔方才的安慰突然涌了上来,温稳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点冲劲:“二叔说的,答应了也不一定要做到!一次考砸说明不了什么,物理本来就难……”
&esp;&esp;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esp;&esp;佐森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esp;&esp;温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卡在喉咙里,方才的底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倏地泄了个干净。
&esp;&esp;“佐乔说的?”佐森重复了一遍,尾音拖得很长,却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让你拿他当挡箭牌?”
&esp;&esp;温稳咬着唇,不敢应声。她看到佐森的手攥成了拳,指节泛白,连带着他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了跳。
&esp;&esp;“温、稳。”
&esp;&esp;他一字一顿地喊出她的全名,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esp;&esp;“我是把你惯坏了吗?嗯?”他的目光像淬了火的钢针,直直射向她,“什么时候学会的顶嘴?还学会了搬弄是非?”
&esp;&esp;温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esp;&esp;她知道自己理亏,可被这样劈头盖脸地质问,心里的叛逆又冒了出来,梗着脖子不说话。
&esp;&esp;佐森的耐心显然耗尽了。他指了指墙角的博古架:“戒尺,拿过来。”
&esp;&esp;温稳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叔叔……”她的声音发颤,“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
&esp;&esp;“拿过来。”佐森打断她,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眼神冷得像结了冰,“别让我亲自去拿。”
&esp;&esp;博古架第三层的角落里,那把檀香木戒尺静静躺着。
&esp;&esp;那是去年佐森买回来的,说是让她看着长长记性,以前她闯了祸,佐森最多罚她抄课文,从没动过这东西。
&esp;&esp;温稳的腿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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