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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3节（第1页）

&esp;&esp;赵苏与祝炼却希望户曹能够有个心理准备，今年这些收入比较勉强，明年可能交不了这么多。巫仁道：“无地可垦了么？”

&esp;&esp;梧州、博州都是比较“老”的地方，开发耕种年载长，条件好的荒地所剩不多，尤其梧州，还有外五县不归管。

&esp;&esp;不过博州比梧州要新，应该还有余地的。

&esp;&esp;赵苏叹气道：“你们没发现么？近几年不如往日了。”

&esp;&esp;祝重华奈着性子听他说完，惊讶地道：“怎么，现在这样还不叫多么？”

&esp;&esp;祝炼道：“当然不算多！南方本就贫瘠，产量不如北方，西三州又不如东二州。”

&esp;&esp;祝青君想了一下，轻松的表情不见了，轻声说：“不是现在多，是先前太差。西征前，西部三州以前少一季麦，水利也粗糙，耕种的人也无力。”

&esp;&esp;多了一季庄稼，水利、农具等又变好了，一年的产量自然就提上去了。祝重华是西三州出身，人生前几十年的经验，一年的产量比现在少一季麦子的收成。这还不包括每季产量的提升。所以百姓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包括祝重华在内的不少官吏也觉得没有问题。

&esp;&esp;赵苏、祝炼是在山外做过地方官的，经验、标准、底线与她不同。祝青君介于二者之间，一经提醒也想明白了。

&esp;&esp;祝重华慢了一拍，又多想了一想，却并不愁：“那也比以前强多了，如今兴旺，咱们还是能应付下去的。你们三位不要愁眉苦脸的，再苦，也不会比以前苦。”

&esp;&esp;祝炼道：“你说兴旺，也包括人口呀！吃饭的嘴，也多了。”

&esp;&esp;祝缨对巫仁道：“明年要有数。”

&esp;&esp;“是。”

&esp;&esp;祝缨没有同意现在就宣布削减明年的赋税，只是让巫仁在制定预算计划的时候要留一点余地。万一明年减产，也好有个退步。

&esp;&esp;一旁，刘遨奋笔疾书，记录着会议的内容，一面在心里吃惊：还有这样的？看来，二十三娘去普安州是对的，我等该当知晓这些事。

&esp;&esp;又想，如今在朝为官的人又有多少人能够了解这些细节呢？或许知道年有丰歉，个中前因后果，恐怕未必能知。旧家子弟，哪怕到地方上为官，又有多少是想到膏腴之地补贴家用、并不用心治国安民的呢？

&esp;&esp;越想越是心惊，恨不能提醒一下朝廷。

&esp;&esp;到会议结束，她最后两页纸记的记录就显得很潦草。写完了，交给祝缨看之前，刘遨道：“这两页容下官誊抄一下。”

&esp;&esp;祝缨扫了一想，问道：“这时在想什么？”

&esp;&esp;刘遨支唔着说了。

&esp;&esp;祝缨道：“以前也有不懂的，只要他们不折磨人，就算不错啦。如今且看王、施如何施为吧。姚辰英应该也不差。”

&esp;&esp;“还有冼敬呢？”

&esp;&esp;祝缨道：“以前政事堂里是三个人，现在是四个，会好一点。”

&esp;&esp;刘遨略略放心，姑且不提自己也想到地方上的事，暗忖：科考、铨选、学校，我暂时都走不开，不提也罢。二十五娘手上律法科条也还没结果，她会比我快些，到时候先向节帅进言，让她也去见见世面。待二十三娘经验足了，能调回来接手，我再请外出。

&esp;&esp;她算盘打得响，手上也不停，这回抄得倒工整，核对无误，将草稿抽走销毁，定稿交上。祝缨仔细地审视这一份记录，提笔写写算算，刘遨见状忙退出，继续去给学校调整课程去了。

&esp;&esp;……——

&esp;&esp;开会的事情外面并不知道，就是幕府里，也没有太多的人意识到这种情况。

&esp;&esp;赵振是隐约觉出一些的，且刺史们今年与巫仁吵架的情况与往年又略有不同。反复不停地来来去去，但是争吵的声音变小了。尤其是祝重华，她虽是个女子，嗓门儿却不小，调门也高，今年她压住了。

&esp;&esp;犹豫再三，他找到了祝缨，隐讳地略提了一提，是不是考虑一下年景、收成、赋税之类？

&esp;&esp;祝缨道：“你是有心人。”

&esp;&esp;赵振苦笑一声：“老师必是心知肚明的，我只是……多嘴罢了。若安南也勉强，外面的百姓不知会怎么样了，天下，焉能太平和乐？”到时候又得有民乱，又得再把之前的破事再重复一遍，真是没完没了。

&esp;&esp;祝缨道：“来得正好，今年的邸报他们还没抄完，这里有一个消息，你看了或许会高兴。”她把自己案上的那一份邸报给赵振。

&esp;&esp;赵振双手接过，见上面的内容有几条确实令人精神一振：一、江政被召回京，朝廷会另行派员南下；二、罗甲秀又被起用了；三、盐务换人了。

&esp;&esp;罗甲秀被重新起用，代表风气略好了一点，由此推断，江政应该也要得到重用了，由这两人可以推出，新的政事堂确实有些能耐。盐务上之前是郑熹的人，郑党不能说全然有害于国，可是盐务上与安南的勾当，也挺让赵振看不过眼的，调走是好事。

&esp;&esp;基于江、罗二人的任命，赵振对盐务颇为乐观。

&esp;&esp;同时，江、罗这样的人被任用，则政事堂之前的政令，就比较有可能实现，朝廷还能救上一救。

&esp;&esp;他轻出一口气，将邸报放回案上：“总算峰回路转。”

&esp;&esp;“你呢？又有什么打算？”祝缨问。

&esp;&esp;“我？我、我在安南的事还没有做完。”赵振说。

&esp;&esp;祝缨道：“如今朝廷有中兴之相，又要收地方之兵，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要想回去呢，我就给京城写信，你只要不撞到冼敬怀里，起复是稳的。”

&esp;&esp;赵振道：“我知道。可是安南也缺人手，我不能半途而废。如今老师一封书信，固然可以送我入京，我也可以安慰自己，那也是造福百姓，外面的局势比安南更危急，更需要我。可那也都是嫌贫爱富的借口。如今虽然有十二娘，可她……闺阁女子，读书我比不了她，经过的、见过的比她还是多一些。她庶务不通，我总要看到她熟练了，再做考量。”

&esp;&esp;祝缨问道：“你的儿子们呢？想要他们出仕吗？现在是个好机会，党争没有之前剧烈，适合不懂事儿的崽子去挨打。”党争剧烈的时候，就不是挨打，是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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