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林先生也不像是多事之人。
林霰应下后,裴霄雲吩咐下人带他去院里安置。还特意下令,作画其间,他要什么都一律满足他。
林霰走了,明滢还心事重重地倚站在石柱旁。
“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不用当差?”
裴霄雲看了她一眼。
“奴婢告退。”明滢屈膝行礼,匆匆退下,心中的巨石全然松了下来。
他没有发现。
是她想多了。
—
裴霄雲见完林霰便出去了,直到深夜还未归。
又侥幸逃过一次,即便林霰住在兰清濯院,明滢也不敢再与他说话。
林霰为人进退有度,遇到了她,也不会再主动攀谈,只是轻微颔首。
圆月高悬,亥时四刻了。
今日轮到明滢守夜,她在房中边打络子边等裴霄雲归来。
手指灵活翻转,几缕丝线便挑出一个云雀结,尾端挂上一只雪白色玲珑暖玉,这样的梅花络子别在衣带上最是好看。
这只络子花样时新,却不繁复张扬,她想等裴霄雲回来拿给他瞧瞧,盼着他会喜欢。
门前光影骤明,是他回来了。
她并未注意他眼底的阴戾,殷勤上前迎他,率先迎来的却是冰冷的两个字。
“跪下。”
她心头一阵窒息,方才的殷切期盼被恐惧代替,逐渐屈膝跪下。
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看见他宽大的衣摆荡开一片阴影。
他要罚她,她连缘由都不敢问。
裴霄雲并未管她,转头先去处理了一会儿公务。
他的不言明、不发落,就好比悬了一把刀在明滢头顶,她只要稍微一动,刀便要掉下来。
她将手指绞得发白,下唇咬得靡红。
他很久都没生气了,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是嫌她没有去外头廊下等他?还是屋里的炭烧的不够暖?
正千头万绪不得其解,她看到他朝她走来了。
裴霄雲合上书卷,去桌前拿起那只方盒,打开后依然是那对耳坠,他那日想送给她,却因她的耳洞太小戴不上。
想起白日她与林霰一唱一和的场景,一团火便在他腹中烧灼,把唯一的柔情烧得一干二净。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只有她想不想戴,愿不愿戴。
他拿出那对耳坠,拖来圈椅在她面前坐下。
未说一个字,指尖摸上她柔软的耳垂,将耳坠上的银钩刺入,在她耳垂上生生刺出一个口子,发了狠般想在她身上凿入他的印记。
“好疼……公子……”
巨大的恐惧如洪水猛兽,咆哮着吞噬她。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猜不出原因,也不敢拼命反抗,只能张口疾呼,双手死死抓着他锋利冰凉的衣摆,期盼他的怜惜。
左耳耳垂被刺破,血滴在耳坠的珍珠上,将粉白的珍珠染得殷红。
“别喊。”裴霄雲甩开她的手,将另一只耳坠刺入右耳,发着痴,发着怒。
“你看,你戴上多好看。”他身躯骤然前倾,攫住她痛苦的神情,“与他送你的画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个?”
明滢如遭一道惊雷劈下,四肢百骸泛凉。
是她太天真了,竟还妄想能瞒过他。
他总能窥伺到她的一举一动,她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就好比养在笼子里的鸟,看一眼外面,主人就会把它的翅膀都剪断。
“说话。”
他的话语生冷,像能将她的骨头都拆了,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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