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微动身时时间已经不早,回程时又在三环遇到了堵车,到家时已经隐隐有了些要天黑的意思了。他心知自己回得晚了肯定要被凌初玫一阵数落,便更不想面对她,在院子里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敲响家门。
“你不是说下了课去新房那看一眼就走吗?这都几点了才回来?”门一开,一阵熟悉的娇嗔声便不偏不倚地飘进耳朵。往常来开门的都是家里的阿姨,宁知微没想到这次竟然惊动了凌初玫本人的大驾,情急之下只得胡诌了个理由:
“到了之后突然接到了我导师发的邮件,我在那边把稿子做完才过来。”
凌初玫今天看样子心情不错,在家也穿着小洋裙高跟鞋,脸上甚至还化了淡妆,遗传给了宁知微不少优点的脸庞更显精致漂亮。她听了儿子的理由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信了没信,但总算是大发慈悲地后退了一步让人进来。
宁知微一进门就开始探头探脑:“我爸呢?”
“在书房,说是有点事要急着处理。”凌初玫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在沙发上坐下,姿势优雅:“你们爷俩啊,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天天不着家。”
宁知微朝她做了个鬼脸:“妈,我这都上大三了,天天做不完的作业,你就体谅一下嘛。”
“少来。”凌初玫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关键是大一大二的时候也没见你陪我多久。实话告诉我,最近是不是又去泡吧喝酒了?”
“哪有,我这么洁身自好,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宁知微撒起弥天大谎来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你儿子可不像林冕,一整个浑不吝,我看我林叔叔要被他愁死了。”
凌初玫不买他的账:“你别管人家。你以为你那些破事我不知道么?你陈叔都跟我说了,前天晚上又待到凌晨一两点才回家。我告诉你啊宁知微,我帮你瞒着一次两次可以,你可千万别让你爸逮到,没你好果子吃。”
“啊?什么啊,陈叔竟然告我的状。”宁知微从学会说话就开始对着凌初玫撒娇,一套丝滑小连招练到现在已是炉火纯青,眉头一皱便是浑然天成的一副可怜样:“真烦人,以后不让他来接我了。”
宁知微自从上了大学开始便被林冕之流的狐朋狗友带着在外面玩,抽烟喝酒泡吧一个没落下。凌初玫和宁士扬最初知道时还严厉地训斥了他,但实在架不住这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儿子插科打诨装傻充愣,始终改不了;再加上他玩归玩,确实没做什么触及底线的事,两人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他。
母子两人又随口闲聊了几句,宁知微遭不住饿,先跑去厨房转了一圈,看了看今晚厨子备了什么菜肴。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凌初玫自然吩咐下去按照儿子的口味做。一桌上全是自己喜欢的菜色,宁知微满意了,从厨房退出来,正巧碰上从书房离开的宁士扬正在下楼梯。
“爸。”一看见他,宁知微便乖乖站住了。宁士扬商海沉浮几十年,周身自带一种威严沉稳的气场,宁知微打小便有点怕他,但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嗯。小微回来了?”宁士扬踏到一楼,走过来捏了捏宁知微的肩膀:“怎么感觉最近又瘦了些。没好好吃饭吧?”
“哪有。”宁知微乖乖抬了抬胳膊让他摸,“都是因为你天天在公司里,半个月都见不了我一次,都忘记我长什么样了。”
“胡说。”宁士扬笑着斥责,“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可能忘了你长什么样?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宁知微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天,厨房便过来通报晚餐已经备好,三人移驾到餐食吃饭。期间宁士扬接了个公司里来的电话,聊了半天公事,挂下之后被凌初玫好一阵数落,说菜都要被他聊凉了。
宁士扬和凌初玫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是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和大少爷,长大成人之后虽说名义上是听从家族的安排被联姻结亲,但实质上也算是自由恋爱的产物,结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凌初玫身子弱,生育了一个孩子之后便不敢再怀下一个,宁士扬也没有强求,宁知微便成为了青城上流社会家庭中寥寥无几的独生子女之一。
“宁知微”这个名字是宁士扬取的,典故出自《中庸》,取知微见著、由微知显之意,符合他所一直遵循的君子之道。对于这个孩子,宁士扬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只希望他能够健康平安长大后顺利继承家里为他打下的基业,一辈子生活在富贵之乡。
所以高中时宁知微学了艺术,大学考进青城本地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气的一所设计类院校,这些他自由选择的人生轨迹宁士扬也还算满意,并没有阻拦过。只是儿子从小被当作整个家族的心头肉悉心呵护长大,二十岁了也颇有些幼稚的大小姐脾气,看着不像个能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样子,唯有这一点让他不禁苦恼。
席间气氛融洽,宁知微讲了些学校里的趣事,倒让凌初玫听的津津有味。说了几句话,凌初玫突然想起来房子的事,边给儿子夹菜边开口问道:
“对了,小微,你忙活了一上午,那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宁知微咬了一口虾仁,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话都费劲,只能含含糊糊:“只把花园大致打扫了一下。你之前吩咐栽下去的那些名贵花种管家根本没好好打理,有不少都已经横尸了。”
“什么?”凌初玫闻言有点惊讶,但最终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那房子我们长期不去看着,下人手脚懒一点很正常。反正那些花草都是从前面的大院子里移栽过去的,不是孤种,没了便没了。”
她对待下人时性情和顺,宁士扬却并非如此,向来赞同治家有方。闻言,他放下筷子不悦地发表了意见:“我一个月给那管家发两万块钱的工资,他手脚还不利索,这是哪门子道理?一会吃完饭跟老徐说一声,干脆让他把那人辞了换成新的。”
“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吧,”凌初玫不禁有点犹豫,“现在出来赚碗饭吃也不容易,一次便罢了,只要以后尽心尽力就好。”
宁士扬眉毛一挑正欲反驳,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向宁知微看了过来:“小微,你说说,那个管家到底能不能留下?”
宁知微突然被点了名,一口虾仁还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宁士扬近来大概是觉得他已经将近大学毕业、到了该了解些公司状况准备以后接手的时候,常常冷不丁给他出道什么情景模拟题,主题总不外乎是用人变度和合作方式之类,偶尔也掺杂着一点金融知识。但这次对方提问得太过猝不及防,他费劲地咽下口中事物之后才擦了擦嘴想要回答。
今天上午第一次见到的那管家虽然有时候看眼色的能力实在是不佳,但好歹整体还算顺眼,宁知微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就这么辞退他。然而,想要说出口的话刚刚到至嘴边,他却突然想起什么,音节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进了肚子里。
“换掉也好。”转眼间已经打定心思,宁知微笑着,颇有些从善如流的意思,心里却自有他的另一套打算:“一个人没关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带坏了风气反而不好。爸爸说的对,就让我徐叔通知那人卷铺盖吧。”
儿子的回答符合自己的心意,宁士扬便也满意了,主动拿起盛着澄澈红酒的高脚杯朝宁知微举了举,示意他来和自己碰一个,赞扬道:“这回还不赖,能分的清楚主次。以后如果到了公司里也能这么赏罚分明,不愁治理不好下面的几万号人。”
见他们爷俩站成了一条战线,凌初玫算是不乐意了,艳红的唇一撇便扭过了头:“行行行,反正都是你们俩的理。这个家总归是你们男人的,我现在越活越倒退,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宁士扬看惯了妻子撒娇,只是笑而不语。宁知微也自有对付她这一套的办法,抬起手不紧不慢地拿起红酒瓶给妈妈把杯子注至一半,隔着半张桌子去拉她的手:
“怎么会,妈妈你别说这种话。”宁知微脸上的两个梨涡像盛着蜜糖,一说起话来笑意就在里面晃晃悠悠,“我之前去我爸公司玩的时候跟他员工聊天,从他们那打听了不少八卦,你知道其中对于我爸评价最多的一条是什么吗?”
凌初玫多少已经有些猜到了,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抿着嘴挂了点笑,道:“什么?”
“当然是惧内啊。”宁知微一面看向微笑不语的宁士扬一面笑道,“整个青城这么多户人家,谁不知道我们宁家所有大事都是凌女士做主?什么人事调动,什么经济大权,那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凌初玫被他哄了这么多年,还是难以抵抗得住宁知微一笑起来那股祸国殃民、迷惑心神的劲儿,当下扑哧一声彻底破了功,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就你嘴甜。”
席间气氛如旧,宁士扬给凌初玫夹了块猪蹄冻,美名其曰是补充胶原蛋白。又是一轮随意的红酒喝下去,宁知微慢条斯理地拿筷子拨了块桃胶填进嘴里,趁着空气安静下来突然开口道:
“不过那管家辞退归辞退,还是让我徐叔暂时不要物色新的人来接任了。”
话音停下,宁士扬闻言向他投来疑惑的视线,宁知微对上那目光,挑了挑眉,隐下了唇角的笑意道:
“我刚巧有个合适的人选,想趁这个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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