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微进家门的时候,凌初玫正姿势优雅地倚在沙发上翻阅一本时尚杂志,看见他走到自己面前才把书放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我想上楼。”宁知微一个小时之前刚跟外面的野男人鬼混玩,眼下看见一无所知的凌初玫不自觉便有些心虚内疚,于是没买她的帐,站着不动:“事态紧急,凌女士不要破坏我的调查大业。”
“少跟我鬼扯。”知子莫如母,凌初玫看见他躲躲闪闪的态度便知道他心里有鬼,一把扯着胳膊把人拉近了,然后眯起眼睛盯着他的嘴唇:“儿子,我怎么觉得你嘴肿了?”
宁知微心中警铃大作,视线飘来飘去:“没、没有啊?可能是中午不小心吃到了什么要忌口的东西,有点过敏了。”
“说谎。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世界上要找到一样能让你表现出明显症状的过敏源有多难,我能不知道?”
凌初玫面无表情,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正好扇在宁知微还没好利索的肩膀上,痛得他差点蹦起来,用尽自己这辈子的表情管理才没表露出异常。
见他不答,凌初玫“啧”了声,盘问道:“跟谁亲嘴去了,嗯?还带到那套别墅里,我就知道你当时莫名其妙把这房子要走没安好心。”
“真没有,妈你想多了。”宁知微叫苦不迭,“那别墅还有管家和装修工人侯着,在那种地方约会,我脸皮哪有那么厚?你当我是林冕吗?”
凌初玫撇嘴看他,似乎是在查验这话的真实性。本来以宁知微的油嘴滑舌,她是不应该信的,但偏偏方才她给江边别墅那边的管家打电话时,对方话里话外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这宁知微若真是带了陌生女孩子回家,下人们是一定会和她这个当家主母报备的。
“那个师范的女孩子呢?跟你一起的是不是她?”
宁知微没想到她竟然还想着这一茬,心想若是自己没真的跟池无年在一起,这误会存在便也罢了;可现在自己是货真价实的有夫之夫,要是再不明不白地侵害池非晚的名誉,岂不是显得太不负责任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彻底让这个像滚雪球一样波及面越来越大的谣言停在此处,于是叹了口气,有模有样地道:“妈,你就别提她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俩早就断联系了。”
此话一出,凌初玫果然大吃一惊,连带着也忘了盘问他亲嘴把嘴皮子都亲肿的事。“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呢?你的条件这么好,这不应该啊……那她喜欢什么样的?”
宁知微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撇了撇嘴道:“妈你不知道,人家就是嫌咱家条件太好了。电视剧里演的豪门都勾心斗角,狗血得不行,她估计也是怕受欺负,所以告诉我宁愿当个普通人,也不愿意答应我。”
凌初玫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一惊之下,竟然真的信了,失神半晌才有些难过地抓了宁知微的手喃喃道:
“对不起啊,小微,妈妈没想到……家庭竟然还会给你带来这种烦恼。那以后怎么办?要不要跟你爸爸说,让他在外面低调一点啊……”
宁知微差点喷了。看见她竟然开始真情实意地忏悔了,他头疼得不行,只能摆出一副甘愿为了整个家庭的长远幸福舍弃个人一时享乐的大义凛然,握紧了凌初玫的手道:
“没关系,凌女士,真情在人间,我相信真正喜欢我的人是不会介意咱们的家庭情况的!不要内疚!”
看来要早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说完,趁着凌初玫还没结束反思,宁知微随便安慰两句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然后便脚底抹油地开溜上了二楼书房。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伸手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宁知微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凌初玫最近的性格似乎有点变了。
以前,她像是一块温润的玉石,光滑,无暇,没有棱角,对丈夫和儿子温和体贴,就像当年联姻时她的家族希望她做到的那样。
但现在,尤其是在那天她与宁士扬吵过架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她身上的气息突然变了。从豪门大小姐成为豪门阔太的凌初玫温柔了半辈子,却在四十多岁的当下变得喜欢打趣、说话无忌,反驳他们两个的次数明显增多,甚至时不时对他们露出嫌弃不已的神情。
宁知微觉得这样很好。这样的凌初玫,似乎比以前那个完美的妻子和母亲更有生命力了些。
而他……似乎不应该再继续对一个这样的母亲继续作什么隐瞒。
宁士扬回家的时候光陪凌初玫都陪不过来,自然不会分给书房太多时间,这里设置的观赏性要高于实用性。宁知微小时候经常偷偷溜进来跟家里的保姆玩捉迷藏,也算是熟门熟路,刚一进门就看见正中央的书桌上摆着一摞高度不亚于池无年家里书堆的文件袋,登时觉得自己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在他身后,凌初玫也跟了进来,站在书桌旁指着堆到天上的资料给他介绍:“你爸爸特意让我嘱咐你,左边那摞是人事部的,中间是研发,右边财务,抽屉里还有目前公司几位只要董事和秘书的个人详细资料,你看的时候别弄混了。”
宁知微答应了一声,伸手从中间那一摞里抽出其中一个文件袋,倒出里面的a4纸扫了一眼——初步估计有五十页,双面印,密密麻麻全是小蚂蚁一样的黑体字,看的他两眼一黑。
早知道这是一份什么样的苦工,他就早点意识到自己是个跟画图打了将近十年交道的艺术生了。
凌初玫看见他的动作,又开口补充道:“好好利用,这些资料虽然你爸那当时经手的时候肯定都存了备份,但都找出来汇总到一起肯定也不容易,别辜负了他的心血。”
宁知微把自己胸腔里的气捋顺了,沉下一颗心,在宁士扬常用的办公椅上坐了,就着手上翻开的这份资料看了起来。
凌初玫吩咐保姆来给他倒了杯水,由于赶着去敷面膜,很快就关门离开了。空旷而安静的书房内一片沉寂,只有指尖翻过纸页时的沙沙声,一下一下地刺激着宁知微的神经。
澜石是综合类公司,几十年前赶上了改革开放的风口,做精密仪器出身,然后在后续的发展中逐渐拓展了业务范围,涉及到了时代前沿科技的方方面面,拥有的专利不计其数,总之什么项目赚钱就投资什么项目——不过这些项目也可能是因为澜石的准确投资才赚到这么多钱的。
宁知微虽然这些年一直在老老实实当学生,但毕竟是自家的公司,他不可能毫不关心。总之光是据他所知,近十年来澜石旗下就增加了一家大型娱乐公司、一个大型商超连锁品牌,两家报社,甚至还有几个濒临倒闭然后被收购的游乐场。
这就意味着,想要操控澜石这个庞然大物,坐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身上背负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这里,宁知微大脑中短暂地闪过一丝微弱的灵光,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宁士扬就算工作效率再高、上班时间再长,也终究是肉体凡胎,面对手底下数以万计的员工一定会分身乏术。
连朱元璋这种工作狂到了晚年尚且要设立内阁来顶替丞相的空缺、替自己分担工作,更遑论宁士扬呢?当他忙不过来的时候,那些亟待上报的事务是怎么处理的?
宁知微在那些资料里翻检,只对比了不到十份,便能十分确定地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周临此人在澜石运转系统中起到的作用,比他原本想象中还要大。
作为晚辈,他不知道周临此人具体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之下成为宁士扬最倚重的私人秘书,但光是从这些已经被尘封起来的文件里,他便能看出来,这些年对方手中的权力,一定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超过了应有的界限。
久远的记忆在大脑里被翻找而出,宁知微想起来很久以前宁士扬跟凌初玫聊天时曾经提到过,由于公司规模进一步扩大后事务的增多,宁士扬很难再像以前那样亲自经手并处理所有有向董事长汇报需求并进行审批的文件。
所以,他颁布临时休整规则,规定优先级处于次要地位的文件,在经过审核之后可以上报给周临,他那里寄存着一个董事长私章,并且拥有代替盖章或签字的权力。
当然,宁士扬不可能因为自己这位秘书素日里的忠心耿耿以及兢兢业业就掉以轻心。为了让这套制度得到更为安全的推行,他也设立了完备的保护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定期抽查周临经手过的文件,检查他是否违规行使了自己的职权,以及严格对提案的紧急程度进行了各种档位的划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样的规划都很有必要,毕竟就算周临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职权谋取了利益,能够为他所用的依然是公司整体资源中最不重要的边角料,至于真正关系到存亡命脉的那部分,还是被宁士扬本人紧紧握在手里。
宁知微的阅读速度很快,而且对于这些年代最久远者甚至能上溯到七八年之前的过期文件,他并不需要多么仔细地阅读其中具体内容。说到底,在翻阅这些东西的过程中,宁知微所关注的重点只有两个。
一个,是每份报告开头都会标注好的汇报人和来源部门;另一个,则是它们结尾处按照格式填写分明的审批人和通过时间。
由于人事、研发和销售等部门的职责不同,打报告上来时的文件格式自然也略有不一致的地方。但宁知微经过相关对比,很快便找到了蹊跷之处——
凡是文件末尾签署着周临名字的文件,不管出自哪个部门,有着怎样的具体内容,它们之中十有八九,都来自固定的上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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