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接近日暮,余霞成绮,溪静如练,小秦淮上一如往常,飘起了软侬的南调歌声。
赢秀雇了一叶蚱蜢舟,像从前一样半卧在舟上,河上的莲叶枯尽了,只剩伶仃的枯藤立在泛泛渌波中。
舟首挂上渔火,淡淡辉映,灯光倒映在水面,仿佛水下也点了灯,鲫鱼在灯影中游动。
江州地处西南,冬日算不上冷,北风从遥远的秦岭吹过来,吹得灯影在湖光中摇曳。
金裳少年探出头,望着那片逶迤的水光湖色,伸出指尖,搅乱了一片。
行不多时,蚱蜢舟停了,赢秀正要给艄公银子,艄公却摆了摆手,“老夫记得你,就是你帮我们要回了粮食,足足四石,够我们吃上小半年。”
赢秀愣了一下,手心的银子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艄公东翻西找,从木桶里捞出一尾鲫鱼,“恩公,这是我早上新钓的,你拿去吧!”
这怎么像话,坐了人家的船,还要收人家的鱼。
赢秀连忙婉拒,把银子放在舟首,艄公连连推辞,一个要付船费,一个不仅不收还要送鲫鱼。
两个人鸡同鸭讲,掰扯了一会儿,最终各退一步,艄公拿了船费,赢秀收了鲫鱼。
赢秀趁着艄公不注意,偷偷多给了一些银子,赶在他发现之前,三步做两步走上青石径,登上岸。
鲫鱼还是活的,在红绳下跳动,赢秀提着这位鱼,心里有了主意。
夕阳西下,溪边酒肆,一个少年逆着暮光走进来。
酒肆内的众人迎着霞光望去,一时怔忡,不知是谁当先打破了寂静:“赢秀!你终于回来了!”
说话之人是薛镐,手里捧着一卷策论,正在埋头苦读,抬眸看见赢秀,连忙跳了起来,捧着卷牍率先跑到他前面。
“明年三月,我们就得去官府参加乡试了!这是南朝重开科举以来的第一场乡试!”
薛镐神色罕见地激动,身上头一回出现了青年该有的意气。
四面沉迷案牍的儒生也认出了赢秀,放下书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赢秀,有人问他去不去参加科举,又有人打趣地问他,和那位眷侣怎么样了。
赢秀被问得有些无措,抬起手中活蹦乱跳的鲫鱼,试探道:“要不……先用膳?”
刺啦一声,鲫鱼下了锅,变成了一碗碗雪白的鲫鱼汤。
十六个人围案而坐,几步外就是酒肆敞开的大门,殷红夕阳铺了一地,耀眼的光芒从天边流淌到脚下。
夕阳千岭秀,绿水一江明。
春天快要来了。
赢秀喝着鱼汤,坐在儒生之中,听着他们意气风发地讨论着来日。
真奇怪,刺客居然会和儒生做朋友。
之前的他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天。
少年放下碗,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薛镐用胳膊肘了他一下,朝他挤眉弄眼,“怎么了?有心事?”
赢秀摇头,“没有。”
“你呀,装都不会装,”薛镐有些无奈,“一看就知道你有心事,莫不是和你那位眷侣……”
想想赢秀那位眷侣的模样,薛镐忍不住噤了声,他还记得之前在王氏私邸找赢秀,在门外看见一身白衣的青年遗世而立,清冷殊绝。
当真是一个极其美丽,诡丽惊鸿的人物。
仅仅是一面之缘,他直觉这人绝非善类,看着像是出自王候高门的掌权人。
薛镐想了想,苦口婆心道:“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及时说开,你不说我不说,就这么分了……”
以他之见,闹掰分手还是算是好下场,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无论他怎么说,赢秀只管点头,这哪是能说的呀。
总不能直接对谢舟说,我是刺客,我要去刺杀当今皇帝,你好好在家等我回来吧?
他犹豫片刻,低声问道:“我有个朋友,他想要和他的……”斟酌了一下,赢秀继续道:“和他的至交分开,该说些什么?”
薛镐用“我什么都明白原来你是个负心汉”的眼神盯着赢秀,后者被他看得有些无所适从,垂下眼睫。
到底是好友,薛镐还是决定用毕生所学为他出谋划策:
“这还不容易?你们……你朋友当初因为什么结识那个至交?现在对他说不喜欢,看不惯,要他改,他改不了,自然就分开了。”
赢秀边听边点头,深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不伤谢舟的心,他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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