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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ldo;想跟我说一说吗?&rdo;

&ldo;说什么?&rdo;

&ldo;你哥哥，他发生了什么事?&rdo;

&ldo;他死了。&rdo;

&ldo;我知道，我以为你会跟我说其他的事。&rdo;

&ldo;什么其他的事?&rdo;

&ldo;呃，比方说，为什么你把他看得好像圣人一样?&rdo;

&ldo;我有吗?&rdo;

&ldo;你没有吗?&rdo;

卡雅的搜寻目光在哈利身上游移。&ldo;酒。&rdo;她说。

哈利将小酒壶递给她，她贪婪地喝了一大口。

&ldo;他留了一张字条，&rdo;卡雅说，&ldo;艾文非常敏感又脆弱，有时他满脸都是笑意，充满笑声，他一出现就好像把阳光带了进来。如果你有问题，只要他出现，问题似乎就蒸发了，就好像……呃，就好像朝露碰到阳光一样。可是在他黑暗的时期正好相反，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空气中似乎悬荡着一出徘徊不去的悲剧，你可以在他的沉默里听见这出悲剧。音乐都是小调，美丽却又可怕，你明白吗?可是有些阳光好像储存在他眼睛里，因为他的眼睛还继续在笑，非常怪异。&rdo;

卡雅打个冷战。

&ldo;那时候是暑假，阳光普照，是那种艾文才能带来的好天气。我们全家去彻默岛的避暑别墅，那天我起床后直接去商店买草莓，回来的时候早餐已经煮好了，妈妈朝二楼大喊，要艾文赶快下来，但是他没回答。我们想他应该还在睡觉，有时他会睡很久的懒觉。我上楼去我房间拿东西，经过他的房间时，我敲了敲门，大声说：&lso;有草莓哟。&rso;我打开我的房门，耳朵还是留意他有没有回应。当你走进自己的房间，你不会东看西看，只会直接去找你要的，比如说摆在床头柜上的书、窗台或装鱼饵的盒子。我没有立刻看见他，只注意到光线好像不太一样，接着我看了旁边一眼，起初只看见他的赤脚。他的脚每一寸我都熟悉。以前他会付我一克朗去搔他的脚，他好喜欢那种感觉。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在飞，他终于学会飞了。我的视线继续往上移。他穿着我织给他的浅蓝色毛衣，用延长线在电灯上上吊。他一定是等我出去以后，才进我的房间。我想跑，但却无法移动，我的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所以我只好站在那里看着他，他距离我是那么近。我想叫妈妈，用尽力气想喊出来，可是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rdo;

卡雅垂下头，轻弹烟灰，抽了好大一口。

&ldo;接下来的事我只记得片段。他们给我吃药，让我镇静下来。三天后，我复原了，可是他们已经埋葬了他。他们说我没去参加丧礼也好，因为压力太大。我听了立刻生病，整个夏天都在发烧。我总认为他的丧礼办得太快，好像他的死法让人觉得丢脸似的，你不觉得吗?&rdo;

&ldo;嗯。你说他留了一张字条?&rdo;

卡雅望向峡湾：&ldo;字条放在我的床头柜上，上头写说他爱上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女孩，他不想活了，要我们原谅他让我们承受这么多痛苦，还说他知道我们爱他。&rdo;

&ldo;嗯。&rdo;

&ldo;我非常讶异，艾文从没说过他爱上一个女孩，他几乎什么事都会告诉我。如果是罗尔……&rdo;

&ldo;罗尔?&rdo;

&ldo;对，那年夏天我交了第一个男朋友。他人很好，又有耐心，我生病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来看我，听我说艾文的事。&rdo;

&ldo;听你说艾文是个多么棒的人。&rdo;

&ldo;一点儿也没错。&rdo;

哈利耸耸肩：&ldo;我母亲过世以后我也是这样，可是爱斯坦不像罗尔那么有耐心，他直接问我是不是要创立一个新的宗教。&rdo;

卡雅咯咯轻笑，抽了口烟：&ldo;我想最后罗尔觉得艾文的回忆让一切都透不过气，包括他自己。那是个短暂的恋情。&rdo;

&ldo;嗯，但艾文还在。&rdo;

卡雅点了点头：&ldo;就在我打开的每一扇门后头。&rdo;

&ldo;这就是原因，对不对?&rdo;

卡雅又点了点头：&ldo;那年夏天我出院回家，走到我的房间门口，却没办法把门打开，我就是没办法。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打开门，就会看见他吊在那里，而且都是我的错。&rdo;

&ldo;总是我们的错，对不对?&rdo;

&ldo;总是这样。&rdo;

&ldo;没有人可以说服我们相信那不是我们的错，连我们自己都办不到。&rdo;哈利在黑暗中摁熄香烟，又点了一根。

山下的游轮已驶进码头。

一阵风吹过碉堡的枪眼，发出空洞阴沉的呜呜声响。

&ldo;你为什么哭?&rdo;哈利柔声问道。

&ldo;因为都是我的错，&rdo;卡雅低声说，泪珠滚落脸庞。&ldo;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rdo;

哈利吸了口烟，把烟拿开嘴边，朝烟头火光呼出烟：&ldo;也不是&lso;一直&rso;都知道。&rdo;

&ldo;什么时候知道的?&rdo;

&ldo;在东尼家门口看见毕尔&iddot;侯勒姆的表情那一刻知道的。他是个优秀的鉴识员，但他不是罗伯特&iddot;德尼罗，他脸上的惊讶表情不是演出来的。&rdo;

&ldo;就这样?&rdo;

&ldo;这样就够了。我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不知道我会去东尼家，因此他并没有去偷看我计算机上的数据，也没有把消息泄露给贝尔曼。既然毕尔不是间谍，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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