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止神情专注,盯着棋盘,迅速地落下一枚白子:“大人承让,要小心些了。”时长聿见他落子之处直指要害,便立刻坐直了,聚精会神地应对了起来。一时间,屋里唯有此起彼伏的落子声,与窗外雨声呼应,在这方寸之地倒显出几分安闲。两人来往了七八个回合。时长聿将白子的外围牢牢封住,暂时占了上风。他松了口气,给两人斟上酒道:“好险啊。要是我再晚回防一个回合,此时你已经赢了。”阎止笑道:“大人棋力千钧,远在我之上,不必如此谨慎。”“你是惯会自谦,”时长聿点一点他,“这局你要是赢了,又是我承让的?”“那是自然。”两人都笑起来,将手中的酒轻轻一碰。时长聿望向窗外,院中雨丝连片,如同汪洋,模模糊糊得什么看不清楚。“京城好些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时长聿有些出神,“这场雨把地浇透了,暑热能停上几天。”阎止闲闲道:“久旱逢甘霖,是好兆头。”时长聿回过身来,看向他道:“你今天回不去,也没找人给傅长韫说一声?”阎止指尖夹着一枚白子,在烛光下晶莹剔透。他闻言停顿了一下,才道:“说了。他估计是在金殿议事,一时半会还没得信吧。”时长聿看看他,却问道:“凛川,等京城这边的事情了结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我还没想好。”阎止抿着酒,“羯人提了议和,殿上为了这档子事且要争执,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结果。京中做不了决定,边关就不能消停。把珈乌关在将军府里,我担心还有变数。”“你是说宋维?”时长聿问。“也不尽然。”阎止道,“许州到底出了什么事,到现在京中一点消息也传不进来。这件事一天不查明,总感觉要出事。”时长聿顿了顿,又道:“那傅长韫呢?傅家镇守北部防线,他总是要回去的。要是有那么一天……你会跟他回去吗?”“再说吧,”阎止说着,声音不知为何轻了起来,“傅家握着兵权,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多少人盯着还来不及。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凛川,”时长聿劝道,“我看得出来,傅长韫对你很上心。我认识他很多年了,我平心而论,他不是个没有定性的人。”阎止听他说着,却将手里的白子放到烛火旁。这一点玉石发出炫目的光泽,但动人的亮光只有一瞬,离开烛火便黯然无存了。“那又如何。”他抬起眼睛来,话里却带着一丝疲意,“时大人,朝局翻覆,内外争斗,实在没有必要把他牵扯进来。傅家三代功勋,哪一步不是拿命换的,做个纯臣不好吗?”“纯臣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时长聿皱起眉,“你又不是个糊涂人,眼下这京城里,谁有这个本事独善其身?”阎止没再接话。他侧身支在扶手上,单手支着额头,不知在想什么。身侧的孤灯不甚明亮,从旁边照下来,在他脸颊投下涣散的阴影,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但从对面看过去,这双眼睛却亮的惊人,此时正静静地垂着,看着眼前黑白交错的棋盘。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屋里静默了好一阵,只有雨滴接连不断地打在屋棚上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敲得人心烦意乱。时长聿停了这一会儿,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得急了。他捻起一枚棋子,想着把话题转开,却见阎止开了口。“那我就保着他。”他低声道。时长聿一愣,甚至觉得自己没听清阎止刚刚说了什么。他刚要追问,却听窗外似是有人匆匆走来,带着水花踏起的声音。阎止伸手推开摘支窗,向外看去。只见一人撑着油伞,穿过天井疾步走来,正是傅行州。雨水从伞上滑下来,沿着弧形的伞边汇成一线,随着他倾斜的角度簌簌而下,落在他身侧时,如有一道九霄月辉。阎止将手里的棋子滑进篓子里,起身去给他开门。傅行州仍是一身黑衣,长袍的下摆溅湿了一片,他将伞收了靠在廊下,很快便有下人接过去了。“刚才见窗子动了一下,”傅行州拨一拨头发上的水,“看见我了?”阎止微有诧异,便没答他的话,却道:“你怎么来了?”傅行州掸着身上的雨点:“雨这么大,回去路上不好走,来接你。”阎止伸手拂去他肩上的水,将他往里引了些,躲开门口的水洼,这才道:“我下午的时候派人传信给你,说在时大人这里借宿一晚。没遇到吗?”傅行州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大约是这些跑腿的雨天躲懒,根本就没出去。但他没想着把这事讲明了,只道:“大概是走岔了吧,没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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