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江海握着金蟾谢了恩,又听他说:“临徵此番案子查的不错,病没见好又舟车劳顿,不容易。你去按瑞王之前回京时的礼单,替朕赏一份下去。”夜色漆黑如墨,平王府卧房的廊下还亮灯。阎止从黎越峥手里接过药,又听了两箩筐的嘱咐,这才回身进门。屋里只点着床前的一盏小灯,四下都是暗暗的。萧翊清散着头发靠在床头看书,见他回来,语气里带着嗔意:“大半夜的怎么还过来了。怕人看见,还要从后门偷偷地进来。”阎止把药递给他,再把勺子转到他手边去,顺势在他床边坐下:“我要是不来,你们两个人拌嘴,一个不吃药一个不睡觉,这日子还怎么过?”萧翊清垂目望着手里棕黑的药汁,又听阎止道:“喝完之后我替你篦头发,黎叔嘱咐着我呢。穴位我好容易记下了,一会儿再忘了。”他笑了笑,拿起勺子来一匙一匙慢慢地喝。阎止见他虽有倦容,却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放软了声气问:“林文境那天给我写信,还说府上没事。这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萧翊清抿着唇没有说话,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怎么开口。林泓来访过后,他便整日地坐在书房里看卷宗与书信,想办法让杨淮英开口,将十一州联告的旧案挑出一个头来。黎越峥看在眼里心中着急,有一次晚间来劝,却不想被他呛了两句。萧翊清在大朝会上从没落过下风,几句话气得黎越峥当场摔了茶盏,拂袖而去。阎止听罢,默然叹了口气:“……何必呢。”萧翊清没有说话,低头把药喝完了,偏过脸去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阎止坐到他身后,拿着白玉梳给他篦头发。萧翊清的发丝柔软纤细,刚刚沐浴完又散着淡淡的药香。阎止拢在手里仔细地梳理过,又一一顾上脑后的穴位,轻声劝道:“你这样激他,黎叔实在是担心坏了。他心里本就是又急又怕,你还要同他置气,不是吓唬他么?谢姑娘……大嫂在幽州找到了个好大夫,我问过胡大夫,便是他也要称一声师祖。大嫂说动了他,已经出发了。”萧翊清低声开口:“元昼心里压着的事儿太多,又偏偏都是落在我身上的,这样郁结下去,迟早要积攒出病来,发出来多少也能好些。我没办法替他做其他的事。朝堂之事,千回百转也总是有迹可循。可是对着元昼,我只有出此下策。”床头小灯的蜡烛快要燃尽了,闪了闪,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地上晃了一晃。菱花窗外站着一个人,在重绢上隐约勾出一道硬挺的轮廓。他立在夏日清凉静谧的晚风中,迟迟不肯离去。萧翊清见他不走,扶了一把阎止的手站起身来,举着小灯踉跄两步,走到窗前。他凝着那窗上的影子,手里捧着灯不住地发抖,又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一偏头吹灭了。窗外的影子紧跟着一晃,两人隔着一道茜纱窗无言地对着,将惦念与愁情融在如霜般的月色中,满腔爱怨隔着生死黑白,成了难言的苦涩。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身影放弃似的退到阶下,慢慢地沿着回廊走远了。萧翊清却在原地怔怔地站着,许久都没有回神。阎止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已然月至中天。平王府中多年来始终留着他的卧房,一草一木如同他幼时的布置。他关了门,刚要宽衣躺下,忽而被熟悉的气息从身后抱了个满怀。阎止偏过头去同他厮磨,忽地嗅了嗅问道:“你喝酒了?”傅行州低头道:“黎总兵一个人喝闷酒,我去陪了几盅。”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丝丝绵绵的细雨从檐角滑落,落在院中的池塘里,似乎天地都被朦朦胧胧地遮盖住,只剩下这一隅。床帏落下,阎止翻身过去,蜷着身子在锦衾下缩着,一言不发。傅行州搂过他的腰,把他拉到怀里抱着,脸颊贴着他的耳畔:“凛川。”绵绵的雨幕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如墨的黑夜里交错相伴。阎止停了许久,久到傅行州几乎以为他已经睡过去了,又听他轻声说:“长韫,我们不要有这一日。”傅行州拍着他的胳膊,低柔轻缓,像哄着孩子似的。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黎总兵如何不懂平王殿下的难处与苦心,易位而处,他只会比王爷更难过。将心比心,凛川,你想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我不会阻拦你。可是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早一点好起来。”阎止转过身双手抱住了他,将头和脸完全埋在他的颈间,令人心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心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安宁,仿佛已经抱住了世间所有的依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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