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内灯火通明,正屋里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下午时阎止匆匆进宫去了,厉成峰不便多留,致了意也跟着退出去了。屋里只留了两人隔着屏风,相对着发怔,谁也不肯先开口。萧翊清胸口闷痛,忍得受不住了,忽的用力一捶床榻,躬身爆出一连串咳嗽。他掩着嘴,撑着榻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想要夺门而出。黎越峥一把抱住他,又控着力道怕攥坏了他,心里一时又气又疼,问道:“为什么躲着我?”萧翊清避无可避,只能抬眼看他。见他双目细细密密的都是红血丝,不知是多少个深夜不眠不寐。他难堪地撇过脸去,半天才喘平了气,断断续续地说:“黎元昼,你放开我。”黎越峥扳过他的脸,终于看进他的眼睛里。两人明明日日都见,唯有这几日互相冷着,再相拥之时却如同隔了数年一样。他没想过短短几日人能瘦成这样,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几乎像一片叶子。又带着憔悴疲惫,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他不想看这样的一双眼睛,剔透美丽,又像将要燃尽的灯烛。他心中不忍,只是更漏如摧,没有再给他更多的余地。黎越峥的手几乎开始发抖了,盯着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像求什么似的又问了一次:“为什么躲着我?”萧翊清不愿失态,嘴唇颤动快要说不出话来,只能垂下眼睛躲避他:“……你也听见了。”“听见什么,”黎越峥死死的盯着他,几乎是带着怨恨,“是毒药,还是命数。萧翊清,你觉得我怕什么?十三年了,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说话!”萧翊清用力地抿着下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但无论是哽咽还是啜泣,什么声音都不肯发出来。他竭力向侧面撇过脸去,眼角在急剧的喘息下泛着嫣红,一滴眼泪从这片嫣红中间落了下来。黎越峥一下子松了手,将他抱起来放回榻上,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道了一声歉。萧翊清鼻尖萦绕着熟悉而安心的香气,此时又卸了力,意识很快昏沉起来。他在迷蒙之间睁开眼,眼神迷茫地落在黎越峥身上,只觉得手被握住了。他望着黎越峥的眼睛,又像是什么也没看见,自顾自一般喃喃地说:“不该让你跟着我去泉州。镜花水月皆幻梦,人世枉然空消磨,是我耽误了你。我对不住你……对不住……”黎越峥把他抱起来,严密地拢在怀里,凑在他耳畔轻轻地:“当日你我大婚盟誓,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吗?今生今世得一日便守一日,生死与共、同进同退,到何时何地都是一样的。你当时答应了我,还记得吗?”萧翊清迷迷糊糊地讲话,不知是不是已在梦里,低声应着说:“……元昼。”黎越峥低头吻着他的额头,热泪一行接着一行,数不尽似的落下来。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搂紧了怀中的人:“睡吧……睡吧。”月至中天,平王府外兵马集结,号角鸣过三遍,即将要开拔了。府门外八盏灯笼悉数点亮。非大年节,平王府门外不起这样的阵仗,除非是遇了大事。黎越峥点完了兵,唤副官回身牵马,回头向平王府的门楣看了又看。马鸣未至,他却见有人从门里走出来。萧翊清一手由阎止扶着,跨了门槛慢慢地走出来。身侧的管家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双臂缚,边上是一杯酒。他按了按阎止的手示意稍待,自己走上前去,展了臂缚给黎越峥戴上,又在底部细心地打起了结。他将另一侧也戴好了,再将打结时,却被一把抓住了手。“阿清,等着我回来。”黎越峥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声音轻得只有嘴唇翕动,“不论是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我都跟着你去。”“我知道,”萧翊清为他打好了结,又拿起酒杯来,双手捧着奉给他,笑了笑,“黎总兵,早日凯旋而返。”黎越峥难掩心中哀恸与痛苦,接过来一饮而尽,躬身用力地抱住了他。他蹭着萧翊清的脸,轻声地说:“阿清,我……”萧翊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双手轻轻地环过了他,在相依的片刻间闭上了眼睛。车马喧嚣而走,萧翊清撑着阎止的手,久久地站在府门外一直望着远处,直到最后一行人也消失不见。轰——炮火重重地砸在兖州的城墙上,如同天旋倒转,砂石簌簌而落。傅行川纵马挥旗,两侧副将立刻高声通传:“后撤!不要恋战。”他一声号令还未传毕,只见一枚火炮如烈阳般从天而降,落地轰的一声炸开,热浪将一队兵马掀翻再又撕碎,西北军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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