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浅没有搭话,亦没有动静,他径自俯身将桌上发冠勾住,手脚麻利地将长发束好。
收拾完毕后,他起身,高大身影将她身子覆住。
“走吧,小猪崽儿,用膳去。”
谢浅一动不动,他轻轻踢她足尖,仍是纹丝不动。
过了许久,她方从阴影中抬头,将眸底翻涌神色尽数敛去,道:“殿下是有什么正事要同我说吗?”
“如若没有,我便不去了。”
“先前与殿下有约,做您的挡箭牌。如今风声已闹得扬州官府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我想,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其实,只要让人瞧见我同殿下一同前来庄子,便够了。以殿下之手段,此处防卫有如铁桶,又有谁会知道我究竟是在还是不在呢?”
“这两日我便悄悄回金陵吧,望殿下重返扬州时,旗开得胜。只是还请殿下莫忘了之前的约定,事成之后,助秦家拿下两淮售卖权,民女感激不尽。”
没有任何征兆,她周身气息倏地冷下来,无形中与他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容恪诧异地望向她,唇角笑意瞬时凝住。纵使他素来善谋,一时间也想不通,方才气氛明明还很好,怎就这般急转直下,没有丝毫缓冲。
他僵在原地,连声音也带上几分僵硬,“外头定有人盯着,你这般贸然走了,岂不是让我功亏一篑?”
顿了顿,又道:“再说,你先前不是说想同我一道去京城云栖寺?”
谢浅起身,淡淡道:“不过一座寺庙罢了,原是有几分兴致,现下却没了。”
她垂眸,心道,便是要去,也万万不想和你同行。天无绝人之路,她总会寻到其他门路。
“至于殿下担心走漏风声、打草惊蛇,我想,以殿下之能,定可以安排得妥妥帖帖。”
容恪将心绪尽数按捺,尽量表现得平静无波,“你未免太高看我了,若是万事皆能如我所愿,我还用躲到这儿来,和他们唱这出戏?”
谢浅点头,语带疏离,“留在这也可以,但殿下得答应我,让我自己待着。”
空气骤然寂静,容恪定定望着她,似要望进她眸底。良久,缓缓吐气,应道:“好。”
他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沉沉敛眸。
或许这些天,逼她太紧了。
一连多日,谢浅都未与容恪碰面,心下终于轻松起来。
每日,她透过窗隙,见着容恪出门,她便躲在房中,煮茶也好,看书也罢,亦或是闭目养神。待得容恪归屋,她再悄悄出门,独自欣赏东园美景。
起初,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静了许多天后,方恍然,自己竟然是在躲他。
从最开始不能接受,到如今平静接纳。
谢浅能感知到,自己并不讨厌他,哪怕在他不着调般强势靠近之时。
那些骤然的心跳、霍然侧过的脸庞,算不算喜欢她不知道,或许也不算。即便有那么几分清浅感觉,随着此间事了,大家各奔东西,想来也会很快散去。
此刻,不过是两个陌路男女长时间相处产生的细微幻觉罢了。
回想初次见他时,便觉他丰神俊朗、英气逼人。接触越深,越发觉他于事上,心思深沉,颇有些手段。
她想,抛开立场,她骨子里本就欣赏这种人。
何况,他对自己有几分意思,自己或多或少被吸引也是人之常情,无需责怪。
她十分清楚,二人身份犹如天堑,再往前走一步,便是摔入无尽深渊,粉身碎骨。
她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
至于容恪那头,她更不担心了。
天潢贵胄见惯富贵牡丹,偶遇路边清韧野花,觉着新奇罢了。待迟迟得不到回应,新鲜劲一过,想必也就这般了。
她如是告诉自己。
是夜,一轮残月挂在天幕,清辉在湖面洒下细碎银光。
深冬天寒,纵使谢浅不算怕冷,依旧裹紧了大氅。她沿着湖边小径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湖心亭外。
早在入住当日,管事便按照容恪吩咐,令人将亭内四柱挂上湘竹素帘,值房内也备着炭火,供随时取用。
此刻值房的灯都灭了,黑漆漆的没有半分光亮,亭内却透出摇曳火光,隐隐幢幢映在素帘之上。
谢浅轻行几步,目光越过轻轻摇摆的素帘,落在火光前身缠白色臂袖,双膝跪地之人身上。
火光照亮他半张脸,另一侧隐于暗中,看不清表情。
谢浅有些惊讶,明明瞧见他回房了,怎又会在此?
照理说,她应该悄无声息离开,如这几天一般,不同他打照面。可她却似脚下生根,定定立住未动。
容恪抬眸,目光将她紧紧攥住。
寒风穿过素帘,幽幽火光闪烁,他的双眸亦忽明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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