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田氏的儿媳却紧紧抱着孩子小小的身体,发颤地拒绝:“不能去!!!”
那么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是哭着,闹着,大孙子却追问着娘亲道:“为什么不能去啊娘亲?祖母都被人欺负了……”
“因为,因为……她不是你们的祖母,是个怪物!”
只这一句,田氏还满含期待的双眼,终于绝望地闭了又闭。
或许,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之前所有的一切什么都不算,现在正发生的,才算是她真正的报应……
她所有最在意的人,都看到了她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从此后,她在丈夫的眼中不再是妻子,在儿子的眼中不再是母亲,在儿媳的心中不再是婆婆,在孙儿的心中,也不再是疼爱他们的祖母了。
她是个……怪物!
可她又不是天生的怪物,可她又不是自己想变成怪物的……
为何老天爷要待她如此残忍?
她痛苦地流下眼泪,又恶狠狠地骂着宁仙仙:“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满意了吗?你现在满意了吗?”
“那我问你,你后悔了吗?”
宁仙仙又不是圣母,岂会因她几句无关痛痒的指责,就觉得心中有愧?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田氏,反问她道:“你害死了那么多人,让她们痛失至亲,你又后悔了吗?”
“又不是我干的,都是那个人面疮!是他威胁我,如果我不给他吃人,他就要吃掉我,谁不想活下来?难道我就活该被他吃掉吗?”
“对啊,你活该啊!”
宁仙仙毫不犹豫地怼了他一句:“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这个人面疮是怎么来的?你做过什么事,又害过什么人你心里难道不清楚?若没有你害人在先,这种诅咒人的人面疮,是不会长在你的身上的。”
田氏:“我没有……在我长这个人面疮之前,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宁仙仙:“对……你没有害过人,只是还不到十岁,就逼死了照顾你的管事婆子,还在死后刨了人家的坟,将尸骨拖出来暴尸荒野。”
“你……你胡说”
宁仙仙:“如果我是胡说,那你要怎么解释?最初长在你身上的那个人面疮,就是那个管事婆子的脸?”
田氏眼神闪躲,却还在狡辩:“我不知道!”
宁仙仙:“你当然要说不知道了,但凡对你不利的,就都是别人的问题,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推卸一切的责任?那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田氏:“那下咒的人就没有错吗?我只是扒了那个老太婆的坟,他们却想要我的命!”
“你觉得自己还不够过分?”宁仙仙无语地看着田氏,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无可救药:“人面疮不是无解的,用我刚才的方法,一张符水就能将他从你的身体里彻底逼出,可这么多年了,你想过要彻底解决掉它吗?不是没有机会的吧!是你根本没想那么做……因为他能给你带来很多很多的便利,比如……看谁不顺眼,就让人面疮吃掉,反正在你的心里,吃人的是她不是你,所以不关你的事……”
“你就这样自欺欺人地将所有的恶都推到了人面疮的身上,都是他坏,都是他恶,你只是被逼无奈,你只是没有办法,你只是不想死而已。”
田氏:“本来就是他的错……”
宁仙仙:“那四太太和六太太的孩子呢?还有七太太不小心滑的那个胎呢?还有差点终身不孕的十太太呢?这些……都是人面疮逼你做的?”
田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宁仙仙这些话,直接打破了盛府数年来的府内平衡,让本已经因事实而激动的四老爷和六老爷全都气血翻涌。
他们无法对一个女人动手,就将愤怒的目光全都指向了二老爷,仿佛在用眼神质问他,此事,他到底知不知情?
二老爷虽不知情,但还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而原本还同情的看着四太太和六太太的七太太,这会儿已然不自觉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七太太只滑过一次胎,还是头胎。但也就是那一次,就差点要了她的命,为此,她足足养了三年的身子。
三年不能伺候夫君,还让vbn的两个陪房丫头趁机爬了丈夫的床。后来她虽发落了那两个丫头,可被背叛的那种憋屈,到现在她都如梗在喉。
更重要的是,七太太一直以为,头胎的孩子没有保住,是因为自己太年轻,不小心,所以暗暗自责了许久,不曾想竟是这位贤名在外的二嫂干的好事。七太太顿时脸色铁青,恨不得也冲上去掐死她才好。
只有宁仙仙眼神平静,她蹲下身子,问田氏:“想不想让你身上这些脸都消失?”
闻听此言,原本还拿愤恨的眼神看着她的田氏,突然间目露渴望。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可她不信宁仙仙,还咬牙质疑:“你怎会如此好心?是不是又想害我?”
“我不会害你,毕竟你现在已不是妖邪,只是生了烂疮,无法自愈罢了……”宁仙仙说着,又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身上的那些人脸。
仿佛是在痛苦挣扎,田氏身上的人脸一直在变化着模样。
时而是个男人,时而是个女人,时而又是个孩子……
每张脸出现时,不是惊恐就是大骇,不是痛苦就是眦牙,每一个似乎都满含恨意,想要生吞了田氏,又不得不依附她生长。
但宁仙仙很清楚,真正的人面疮已经被她一苍蝇拍拍死了,现在留在她身上的,全都是疮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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