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东暖阁内全是人。
半空之中,则全是鬼。
但看到这一幕后,在场的无论是人是鬼全都沉默了。
沉默之后,是集体的爆发。
特别是娘娘鬼们,她们飘在天上,风中凌乱:“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踢得到我们?”
“对呀对呀!我们是鬼,她是人,她不应该打不到我们的吗?可这不但是打到了,还打成了重伤……你们看看卿妹妹那张脸,鼻子都踢烂了。”
“就算她是个女冠,这也太超过了吧?别的道士,比如之前那个鲁天师,他每一次作法时,光洗手烧香画符弄剑都至少要一个时辰吧?可她刚才只用了一脚……”
“她不对劲!她不对劲啊!这……这我们接下来还要怎么打?”
“还打什么打?不如……”
那只娘娘鬼一声逃跑吧还不及说出口,便被七个姐姐恶狠狠地瞪了,她不敢再说话,只弱弱地对着手指:“可是……她太强了啊!你们看卿妹妹的脸,踢得都变成猪头了啊!我不想那样……”
随着这娘娘鬼的示弱,宁仙仙也终于收回了自己飞踢的架势。
重新站好时,她还特意掂着脚尖在地上扭了扭脚脖子:“唉呀!没控制好力道,踢重了……看来三成力道还是太重,下一个改两成就好……”
此言一出,半空之中的其他娘娘鬼们,又一次齐齐沉默:这还只用了三成力道?那要是她用全力的话……
她还是人吗?
宁仙仙原本不想对这些娘娘鬼使用暴力的。
毕竟,她们当年也是真的惨,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存了净化之心,想着只要能洗涤她们的心灵,让她们回头是岸,不去滥杀无辜的话,也还能抢救一下。
然而,谁让她们偷袭她的,那就怪不得她手下不留情了。
宁仙仙:“师父说了,先礼后兵,无论你们是恶鬼还是厉煞,都要先好好跟你们讲道理,除非讲不通……所以,小女最后再问一次,各位娘娘,小女是个女冠,可为你们超度进化,助你们离开此地,早入地府投胎转世,你们可愿意……”
“你放屁!”
宁仙仙话还不曾说完,就被一抹绿色的身影打断。
云挽歌终于从最远的屋顶飘了过来,且一边飘,一边满腹凶恨地道:“早入地府投胎转世?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们都死了几十年了,还谈什么早入地府?呵呵……你又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闭嘴呀!别在那儿对我们指手划脚,你没资格……”
“我没资格,你就有吗?”
宁仙仙若真不知当年发生何事,还真不好怼她。
但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对于云挽歌此人,她也谈不上喜欢:“杀死她们的人是太后,但连累她们枉死的人,不正是你么?你当年不肯站出来承认皇长子的死与你有关,现在又怂勇她们跟着你一起为祸人间,居心何在?”
云挽歌:“你怎会……”知道?
宁仙仙:“我当然知道,我不止知道这个,还知道你当初跌倒与皇长子毫无关系,后来贪嘴吃多了荔枝,也是你自己不懂得节制,与当时的太后同样毫无关系……”
真相
云挽歌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此时更显阴沉……
她漆黑的鬼眼里,满是怨毒:“你胡说,怎么可能和那个毒妇无关?就是她想害本宫的孩子……所以最后杀了我们所有人。”
太后滥杀无辜是事实,宁仙仙也没打算帮她洗白。
只是……
宁仙仙:“你说太后要害你的孩子,证据呢?就因为你父兄告诉你那是太后做的,就是事实了?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觊觎皇后之位,觊觎太子之位,在故意构陷她么?”
一码归一码,太后杀人是杀人的罪。
可若没有云家父子前期害人的那些操作,后面又真的虐杀了皇长子,太后原也是不用变成那恶魔一般的女子的。
因此,即便要清算一切,也得从头算起。
谁的罪谁领,绝不姑息……
“原来你是太后的人?”
云挽歌冷声轻笑,漆黑的眸子里尽是鄙夷:“呵呵……那你当然会帮她说话了,不过,她可是屠尽了东宫数百太监和宫女,还命人将我们九个活活勒死的毒妇,难道你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她当然不是个好人,但你也不见得不是个坏人。”
宁仙仙直言:“你想当皇后也好,她要为儿子复仇也罢,都是你们两家的恩恩怨怨,太后不该滥杀无辜,可若不是你父兄构陷冤枉,你兄长残杀年幼的皇长子,太后又怎会被逼疯?”
“你们的因,结了她这边的果,所以你与太后都不无辜。当年太后行凶,我未出生也不可能阻止,但是今夜,我绝不允许同样的惨案再次发生。况且,她们八位才是真正无辜之人,她们生为太后所杀,死又为你所利用……也太不公平了!”
话及此处,被提及的那八位娘娘鬼全都懵了。
她们漆黑的眼底写满了迷茫:
有人问:“她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云妃骗了咱们,她说当年皇长子之死与她无关,是太后自导自演,为的就是将咱们九个一网打尽……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当初我就不太信她说的话,太后就算看咱们不顺眼,也没必要牺牲自己的亲儿子吧?是你们说云妃看着就是个老实人,不像太后,看似端庄,实则阴狠!”
“我并非相信云妃,但太后确实杀了我和我腹中的孩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原谅她,可是……云妃……”那位娘娘鬼突地就瞪向了她:“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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