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霈缓缓叹息。“时至今日,家里的老仆想起她,都依然为她落泪。”“那时,我们掌上明珠般把她养大。芳染她天天爸爸长爸爸短,哄我开心。可她心里早就有自己的主意了。“她要出国求学,我们舍不得,但还是从了;她要自力更生,我们更拗不过……”摩挲手杖,顾知霈湛湛叹气:“唉。她从来,说不的事,百转千回也要做!无奈,我最终也听之任之了。“谁能想到,三十三载黄粱如梦,到最后——”嗓音哽咽,顾知霈说不下去了。世界风云变幻。从他年少接过家族衣钵,执掌顾家近半世纪,政界、商海、融资、国际上市,他从没心软。可芳染走后,十九载年华轻轻飘逝。每当他想起他任性又活泼的囡囡,扶住他的肩膀,亲昵叫“爸爸”。他心口还是会被猛地抓住,霎时咳嗽就涌上来,喘不过气。可谁能让时光倒流?“唉。”颤巍巍,顾知霈又咳出两声。借袖口遮挡,他缓缓把心情平复。再开口,他声音又慈爱许多:“你母亲走时,你还小,没什么印象。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记挂你。“瞧,这座沁芳亭,当年就为你母亲喜欢才特意建的。芳染喜欢开阔的水面,喜欢潮湿的柔风。这里一丝一毫都没变过。“就在这,这扇窗前,她常拉小提琴。那是我给她的八岁礼物。我收藏品里最好的一把。”顾知霈的回忆如湖面层叠,印象里的身影早已往远山飞远,转瞬不见。他指给顾慕飞看的手突然僵住,在半空一凝。匆匆地,他又马上转回:“再怎么说,你也流淌着顾家的血。现在回家,也不晚。”“家?”低头,顾慕飞凝视右手的鸽血红戒指。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给他的全部。他本沉浸听着往事,神情难得柔软,像亲眼再看见母亲的音容笑貌。可听到顾知霈讲出这个字,他手指猛地抽动缩回,目光陡然就变成刀捅进身体那般锋利:“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我不会回去。顾家更不是我的家。”“顾家的血脉代代传承,”不容分说,顾知霈夺下话尾,“既然有你这一代,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担着。你不要学你母亲:自私、任性、妄为!”顾知霈似语气一缓,实则话锋更利:“芳染她太自我。她哪知道,家族百年,靠的是规矩?人活一世,总会归于大局。这是命定。“生为家族一员,就注定要为家族添砖加瓦。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是责任!”口气陡然加重。紧扣住手杖,顾知霈目光逼人,佝偻的身躯威压前倾。与其说劝服,此时,他倒更像直接命令了。“看在您是长辈,我也要在闵州逗留少许;我一直不想把面皮撕破,大家都难看。我更无意旧事重提。”嗓音冷淡,这话出口,顾慕飞就已说绝。他正面对上顾知霈同样刀锋般的眼神,毫不退让:“您对我说,母亲走时我还小,没有印象。”空气骤然冷凝。他想低头,想靠呼吸压住崩溃边缘的情绪,想听完母亲完整的回忆。但胸口却像被无数碎片扎破,每听一秒都更痛楚。那句“你还小”,像极了某个夜夜必然回归的噩梦。一瞬,将他所有防线全部击穿。“那年,”哀伤地,顾慕飞启齿,“我已经十岁了。”下一章:让水倒流chapter55让水倒流本章可听伍佰《让水倒流》。沉默片刻,顾慕飞这才让目光沉甸甸回转。随嗓音低沉,往事娓娓从他口中吐露,他却依然像借旁人的嘴讲述旁人的故事,语气不能更寡情。哪怕,他想让声音再带上一点人味,都做不到:“那天,我也在医院。“墨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只有许多人,黑压压又白茫茫的一片。他们你来我往,身影模糊,但没人看我们兄妹一眼。“他们在议论着,我母亲为何落到这个结局;讨论着,我母亲将如何保全未婚的名节。“趁没人注意,我拉着瘪嘴问妈妈去哪的妹妹,偷偷溜进走廊最尽头的病房。“她的手在床边垂着。听到我推门进来,她慢慢转过头。她的脸颊还湿润。我的眼睛里,雨气朦朦。“看到我,她勉力对我挤出笑,小声地唤我:‘阿飞……‘”像正跪在母亲床前,顾慕飞的嗓音一碰就碎:“‘照顾好小凡,像个好哥哥的样子。’……”恰如十九年前永远停止的呼吸,这一顿,他也停滞了很久。紧接,像匆匆逼自己从回忆中逃出,顾慕飞又淡淡迅速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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