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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回府之后，花月去了主院请安，李景允一个人先跨进东院的大门。

&ldo;公子累坏了吧？&rdo;八斗迎上来道，&ldo;主屋里已经烧了新茶。&rdo;

他点头，却没往主屋走，脚下一拐，转去了侧边的厢房。

殷花月平时虽然都住在主屋，可自己的东西都是放在侧边厢房里的，东西不多，也没什么私密之物，所以八斗时常来洒扫。

见公子突然进这间屋子，八斗很好奇，跟着进来抹了抹门框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问：&ldo;公子想找什么？&rdo;

简单的摆设，一眼扫去能瞧见所有的东西，李景允看向床边堆着的那一摞盒子，眼含疑惑。

&ldo;那是之前从宝来阁抱回来的。&rdo;八斗贴心地给他解释，&ldo;贵重的都送去主院了，这一堆是丝线绸缎之类的，之前殷姨娘时常摆弄，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收了不做了，全堆在这儿。&rdo;

李景允走过去打开最上头的盒子看了看。

一双纳好的鞋底工工整整地叠在里头，旁边还放着绣了半幅的鞋面，玄色的底子，用银线绣了一半的兽纹，线头都没来得及收，就这么卷着。

-殷掌事，在你买东西的盘算里，有没有爷的一席之地？

-&ldo;……&rdo;

-养不熟的白眼狼。

-韩霜之前送了爷一枚南阳玉蝉，你这一个红封未必买得着更好的。

脑海里无端响起这些声音来，李景允盯着这一双没做完的鞋，突然有点想笑。

他口无遮拦惯了，说出去的话一转眼就会忘。他以为她也会忘，可是没有，她也曾认真地盘算过给他一份更好的礼物。

只可惜，他好像错过了。

舌根微微泛苦，李景允盖上盒子，抿唇看向了窗外。

主院里。

花月趴在庄氏的膝盖上，旁边的奴仆都已经退了下去。她任由庄氏抚摸着头发，像只乖巧的猫一样半眯起眼。

&ldo;夫人。&rdo;她小声道，&ldo;奴婢今日见着了司徒风。&rdo;

抚着她脑袋的手一僵，庄氏怔愣地低头看她，手指慌乱地去摸她的脸。

&ldo;奴婢没事，也没哭。&rdo;花月笑眯眯地按住她的手，&ldo;奴婢只是觉得有趣，那么凶恶的一个人，今日被禁卫押着走出来的时候，鬓边竟然有白发了。&rdo;

她歪了歪脑袋，很是困惑地道：&ldo;这才几年，怎么会就有白发了呢？&rdo;

当年司徒风为了抢头功，带人闯进大魏禁宫、一刀刺穿她皇嫂肚腹的时候，分明还是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的。

想起故人，花月又咧着嘴笑开了。

皇嫂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跟讨人厌的殷宁怀不同，她活泼又灵动，总是拉着她翻墙去偷果子吃。

花月曾经好奇地问她：&ldo;皇嫂，为什么进贡来的上等果子咱们不吃，非要来偷这洗衣司的酸枣？嘶，真的好酸。&rdo;

皇嫂就神秘兮兮地捂着嘴同她道：&ldo;因为我怀孕了呀，甜的果子不好吃，就这酸的最好了。&rdo;

吓得将果核都咽了下去，她瞪着眼直拍心口：&ldo;怀孕了为何不告诉御医！&rdo;

&ldo;嘘‐‐&rdo;面前的小姑娘狡黠地笑起来，又有些害羞地低下头，&ldo;我想先瞒着，等你皇兄从观山回来，好第一个告诉他。&rdo;

洗衣司那一棵枣树上硕果累累，被秋风一吹，带来一阵香气。皇嫂就坐在果树下，一边吐枣子核一边笑着掰手指：&ldo;我要给他生个好看的孩子，要白白胖胖，长大了要跟他一样会疼人……&rdo;

尖锐的刀尖带着刺耳的声音把画面扎破，光和影之间破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接着就有艳红的血如泉水一般涌出来，糊满了枣树和皇嫂的笑脸。

花月趴在庄氏膝上，从心肺至喉咙，无法控制地抽搐。

&ldo;乖，囡囡乖。&rdo;庄氏抱紧了她，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心，有些着急又不得不放缓语调，柔声哄她，&ldo;不想了，都过去了。&rdo;

怀里的人抖成一团，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空响。

庄氏心疼极了，眼眶也跟着发红：&ldo;他会遭报应的，会的。&rdo;

天命从来都对她不公，哪里会让她的仇人遭报应？那是仇恨，她要自己去报的。

哽咽了好一会儿，花月渐渐平静下来，抹了把脸又抬头冲庄氏笑：&ldo;今日去五皇子的寿宴，公子也惦记着您，让奴婢给您带了一支金满福钗，奴婢让霜降收着了，您明儿能戴。&rdo;

庄氏垂眸，抚着她的鬓发道：&ldo;你是个好孩子。&rdo;

&ldo;公子送的东西，怎么白让奴婢受夸？&rdo;她抓着夫人的手晃了晃，&ldo;也夸夸公子，好让奴婢带话回去哄他开心。&rdo;

庄氏浅笑，想了许久，道：&ldo;就夸他眼光不错吧。&rdo;

看簪子是，看人也是。

花月应了，又抱着她撒了好一会儿娇，才不情不愿地回东院去。

今日也算奔波了一整日，花月以为李景允会早早就寝，谁料这位爷说要沐浴，于是她只能让人去抬水，将主屋里的屏风也立了起来。

以前李景允沐浴的时候都是会让她回避的，所以这回，挂好了衣裳帕子她就要往外退。

结果他突然开口道：&ldo;你信不信爷自己能把背心那一块儿洗得比脸还干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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