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暗自撇嘴,半张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ldo;奴婢说的就是实话。&rdo;
&ldo;那爷这一遭要是逃不过,得死在这儿,你也不慌?&rdo;他沉了嗓子吓唬她,&ldo;这一环扣一环的天罗地网,可没有那么好对付啊。&rdo;
怀里的人沉默了,手抓着他的衣袖,无声地捏紧。
李景允察觉到了,心里瞬间这叫一个舒畅,脸上笑得春风招摇,嗓门却还是压得低低的,凑在她耳侧道:&ldo;没关系,等爷死了,就把栖凤楼交给你,如此一来,你至少是吃穿不愁,也不枉与爷恩爱一场。&rdo;
牙咬得死紧,花月颇为烦躁地道:&ldo;这才刚入狱,怎的就要安排后事了。&rdo;
&ldo;早晚的事。&rdo;他沮丧地叹了口气,&ldo;爷是不愿被人摆弄的,与其让那几位如意,不如大家结怨,他们往后也别想好过。&rdo;
&ldo;荒唐。&rdo;她一把推开他,怒目而视,&ldo;命是最重要的,先保着命了,什么都好说,哪有人拿命跟人结怨的。&rdo;
胸口被她推得生疼,李景允轻咳一声,好笑地答:&ldo;我啊。&rdo;
血气上涌,花月气得头晕,原地踱了两步,身子直颤,她张口想去啃指甲,又哆哆嗦嗦地把手放下了,搓在围裙上,指节泛白。一双眼胡乱地转着,嘴唇也跟着发颤。
没料到她当真会生这么大的气,李景允有点慌了,起身想过去抱她,结果刚伸出手,就被她一爪子拍开。
&ldo;啪&rdo;地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牢房里还有些回音。
李景允不觉得生气,倒是有些高兴又有些心疼,他看着眼前这人眸子里泛上来的水光,胸口不舒服地搅成一团,皱眉道:&ldo;爷说着玩的,你别哭啊。&rdo;
花月避着他,脸绷得死紧,眼眶发红,肩膀也发抖。
&ldo;哎‐‐&rdo;他围着她绕了两圈,手足无措地道,&ldo;爷不吓你了,死不了,真死不了的,这才多大点事啊。你不是不担心爷么,哪能气成这样的?哎,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先缓口气。&rdo;
从小到大,李景允可从来没这么慌张过,见她压根听不见自己说话似的,他狠了狠心,伸手钳住她的两只手腕,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
小小的一团身子,冰冷又打着颤,捂了许久才慢慢镇定下来。
李景允哭笑不得,又觉得心口泛酸,他低头蹭着她冰凉的侧脸,用自己生平最温柔的语气轻声哄她:&ldo;是我混账,乱说话,咱不气了,等过段日子出去,我给你买京安堂的蜜饯吃。&rdo;
花月茫然地望着牢房某一处,好半晌才想起自己在哪儿,她闭了闭眼,沙哑着嗓子开口:&ldo;奴婢没气。&rdo;
&ldo;嗯,没气,谁会在意三公子这样的小孽障,咱们不管他。&rdo;他声音里带笑,轻轻抚着她的背。
花月有点恼:&ldo;真没气。&rdo;
&ldo;嗯,谁气了来着?我没瞧见。&rdo;
李景允眼里星光万千,亲昵地蹭着她的脑袋,觉得死牢真是个好地方啊,风景怡人,山清水秀。
花月泄了气,闷声道:&ldo;奴婢收拾完就该回去了。&rdo;
&ldo;这么快?&rdo;他不甚乐意,&ldo;左右没人来打扰的,你急什么?&rdo;
&ldo;回公子。&rdo;她没好气地道,&ldo;奴婢要回去顾看东院的。&rdo;
听着这自称就刺耳,李景允捏了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瓣,低声诱哄:&ldo;说妾身。&rdo;
花月皱眉,一双眼分外抵触地看着他。
都是自个儿造的孽啊,他叹息,凑近她轻声道:&ldo;爷是在将军府里长大的,打小就没看过人脸色,有时候说错了话,没人提醒,爷也就不知道。先前误会了你,以为你跟韩霜一样使性子,话说得重了,现在爷跟你赔个不是,可好?&rdo;
眼眸低垂,花月平淡地道:&ldo;公子是主子,主子不用给下人赔不是。&rdo;
&ldo;对不起。&rdo;他拥着她,蹭着她的耳侧,声音低沉又认真。
身子微微一僵,花月抿唇别开头:&ldo;公子言重。&rdo;
&ldo;在观山上的时候。&rdo;他自顾自地道,&ldo;爷也不是非要算计你,只是,你我分明也很亲近,为何你宁愿求助于沈知落,也不愿跟爷开口?&rdo;
那能一样吗?沈知落帮她,是给她指一条明路,他帮她,就是挖坑给她跳。
想起这事花月还觉得窝火,忍不住又推了他一把。
李景允力气极大,丝毫没有被她推动,他抱着她,眼里带了两分笑意:&ldo;怪爷无耻,爷惦记你,想着纳了你做妾室,你就不好再跟沈知落卿卿我我了。&rdo;
微微一愣,花月有一瞬间的茫然:&ldo;奴婢什么时候与他卿卿我我?&rdo;
含笑的声音里带上一抹咬牙切齿,李景允掐着她的腰道:&ldo;你喝了孟婆汤了不成?树林里、马车上,哪回爷没逮着你们卿卿我我?&rdo;
&ldo;……&rdo;这解释起来实在麻烦,花月选择了沉默。
身前这人轻哼了一声,不高兴地抿着唇,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又低下头来,柔声哄她:&ldo;把口改回来,嗯?&rdo;
&ldo;公子。&rdo;花月又气又笑,&ldo;一个称谓罢了,何至于如此在意?&rdo;
他抬了抬下巴,固执地看着她的眼睛:&ldo;改不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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