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让旁边的黎筠去查看罗惜的伤势,花月看着他继续问:&ldo;你是哪家的人,想让我信你一遭,也该报上门楣,让我看看佛面。&rdo;
德胜犹豫地瞥着旁边给人把脉的黎筠,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黎筠摸过脉搏,朝花月摇头道:&ldo;断气了。&rdo;
眼里一喜,德胜立马直言:&ldo;小的是太子仆射霍大人手下的差使,霍大人为人端正,小的自然也做不出空口白舌冤枉人的事情来,今日这事实在是这刁奴咎由自取,原先小的也不知道他是将军府上的人,这才伤着了。少夫人且将小人放了,小人回去便请霍大人与小人一块来赔罪。&rdo;
竟是东宫的人,花月垂眼。
屋子里安静下来,德胜略有不安,正想着要不要再找补两句,却听得上头突然道:&ldo;既然如此,那你便走吧。&rdo;
&ldo;少夫人?&rdo;霜降指了指下头罗惜的尸体,欲言又止。
花月摆手:&ldo;咎由自取,让他们走。&rdo;
&ldo;是。&rdo;
德胜欣喜万分,带着人离开将军府,只觉得神清气爽。该灭的口灭了,将军的人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他这差事办得圆满妥当,回去定能有赏。
罗惜的尸体被拖走了,花月看着地上那一摊血,干呕了两口。
&ldo;是奴婢大意。&rdo;霜降站在她身侧,声音极轻地道,&ldo;先前就有东宫纠察魏人的消息传出来,奴婢是没料到他会连夫人也不放过,这才让人钻了空子。&rdo;
摇了摇头,花月靠在椅背上淡笑:&ldo;谁能料到他会戒备至此呢。&rdo;
周和朔原本就忌讳前朝余孽,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重用李景允了,所以会想先除去庄氏这个隐患。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也不过是权势争斗旋涡里一个不起眼的气泡。
抬手扶着额,花月低哑地笑出了声。
&ldo;少夫人。&rdo;黎筠打量着她的气色,小心地问,&ldo;可要诊诊脉?&rdo;
&ldo;不必。&rdo;她起身,拿了一个红封过来递给他,&ldo;这些日子多谢你。&rdo;
黎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ldo;叨扰多日,得少夫人包吃包住已经是极好,哪儿还用得着这东西。我回去收拾东西,晚些时候让师父来接我。&rdo;
&ldo;好。&rdo;花月也没硬塞,只让霜降去帮着她收拾行李。
来的时候黎筠也没带多少东西,但就这几日,少夫人给她添置了不少,其中还有一件石青色绣花长裙,霜降收拾的时候拿出来给她比了比,笑道:&ldo;姑娘还没穿过呢。&rdo;
黎筠摇头,粗声粗气地道:&ldo;在御药房里行走,哪里穿得上这个。&rdo;
将裙子给她卷进包袱里,霜降小声道:&ldo;应该会挺好看。&rdo;
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正经的长裙了,黎筠想,也无所谓,早些受箱比什么都有用。
没一会儿,外头有奴才来叫,霜降让她先自己收一收,起身便出去了。
屋子里已经基本收拾干净,黎筠盯着包袱里那石青色的一团想了一会儿,跟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关上门,将折好的裙子抖开。
上好的绸缎料子,做工精致,轻轻一晃便是一圈儿涟漪泛下去,温柔极了。
舔了舔嘴角,黎筠忍不住偷摸换上。
刚在铜镜面前转了一圈,那合上的门突然被人一推,黎筠吓得原地跳了起来,急声问:&ldo;谁?&rdo;
这心虚劲儿,透过嗓子清晰地传了出去。
门外的人似乎僵了僵,然后没动静了。黎筠狐疑地望着门口,又捏了捏自个儿穿着的裙子,刚想要不要换一身再去开门看看,结果就听得窗台上&ldo;咔&rdo;地一声响。
有人踩着窗沿跳进了屋子,怔愣片刻,然后扶着窗边的长案笑出了声。
&ldo;哈哈哈‐‐&rdo;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黎筠脸都绿了,扭头就骂:&ldo;好歹是人师父,哪有翻窗户进来的?&rdo;
温故知笑得前俯后仰,泪花都直往外蹦:&ldo;我当你锁着门做贼呢,原来‐‐&rdo;
黎筠急得跳脚,抓着裙摆就扑过去捂住他的眼睛,脸红脖子粗地道:&ldo;不许看。&rdo;
&ldo;也不难看,你气什么?&rdo;随她捂着,温故知倒也不挣扎,只往长案上一靠,身子低下来些好让她不用踮脚,&ldo;想穿就穿,师父也没笑话你。&rdo;
这还没笑话呢?就差把房顶给笑翻了。
黎筠气得狠了,反手就将他往窗外推:&ldo;出去出去。&rdo;
猝不及防地当真被她推了出来,温故知踉跄两步站好,脸上依旧笑意盈盈:&ldo;别换啊,就这么跟我回御药房,保管平日里欺负你的那几个药童看直了眼。&rdo;
&ldo;呸!&rdo;屋子里的人一边更衣一边骂,&ldo;谁稀罕。&rdo;
一阵闹腾,两人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黎筠双颊通红地坐得离他老远,温故知眼角瞥着她,知道她是真臊着了,眉梢一动便道:&ldo;温家阳盛阴衰,我娘生的三个都是儿子,幼时老太爷盼孙女,我娘便给我穿那罗裙抱去给老太爷逗乐。&rdo;
那头正气着呢,一听这茬,眼里冒出点好奇来,缓缓扭头看向他。
温故知坐得端正,十分正经地道:&ldo;穿的就是那小罗裙,一转圈就能扬起来,我还记得有一件石榴色的,绣的是富贵鸳鸯,老太爷最喜欢看那身,逢年过节就让我穿,一直穿到我八岁,知道臊了,才罢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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