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是从他牙fèng里挤出,带着深切的绝恨。
女子一楞,但男子已兀自起身,转身离去。空寂的寝殿内,只留下微有错愕的芊泽,她楞了良久,才又重新把目光投向床上的人儿。
命?
&ldo;嗯‐‐咳!&rdo;忽地,榻上的男子胸膛一起伏,咳嗽着醒来。芊泽清眸一亮,忙凑了近。明月缓缓的抬起沉重的眼皮,半晌才从朦胧的视线里,辨出芊泽。
&ldo;明月,你感觉怎么样了?&rdo;芊泽忙不迭的问。明月却只是静静的看了她许久,只字不语。芊泽忧心如焚的唤了再唤,他才抬起手来,抚了抚她的额发。他动作如此轻柔,那皓白的手指,轻的像阵风。
芊泽一顿。
&ldo;芊泽……&rdo;
&ldo;嗯,嗯,我在。&rdo;芊泽见他喊她,点头如捣蒜。明月却一眯眼,迟疑了一会儿,才淡淡启音:&ldo;你都看见了?&rdo;
他神色里闪烁着一抹急切,芊泽楞了楞,才重重点头。她躲在衣柜里,那夜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她的确都看见了。
明月举在空中的手一顿,凄凉的勾了勾嘴角说到:&ldo;你会害怕吗,你会认为我是妖……&rdo;芊泽握住那苍白的手,打断摇头道:&ldo;不,不,明月就是明月,什么其他的都不是。&rdo;
她应该怕的,毕竟那是血淋淋的场面。只是因为是明月,她却无法害怕,更无法认为他是什么妖孽。明月展颜一笑,黑眸无力的眯起,又说:&ldo;芊泽,谢谢你。&rdo;
芊泽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悔恨的闭上眼:&ldo;不,明月,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rdo;若不是她阴差阳错的跟了明月去,如果不是她好奇心作祟,或许明月现在都是好端端的。他为了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掌,这恩德该如何报答。若是他死了,她一辈子都不能安心,都要活在悔恨当中。
明月仿佛是瞧出她的想法,安抚道:&ldo;芊泽,这不是你的错。&rdo;
女子睁开眼来,深深注视他。
床上的人微微轻咳,旋即又说到:&ldo;这是我的命……&rdo;
又是命?
&ldo;命……?
明月凝视芊泽,嘴角淡淡的勾起,那笑意淡在风里,无比凄凉而嘲讽:&ldo;我本不该活在这世上,我太疲倦了……&rdo;一次又一次的为了活下去,而无法做真正的自己。他是造物者遗落的损品,他是不完整的,是多余的。
芊泽听不懂明月的话,但是他语色里的悲凉,竟让人彻骨的寒。
&ldo;芊泽,我和你讲一个故事,你可愿意听?&rdo;明月的声音,轻而远,仿佛是从梦里传来一样。芊泽默默点头,静静的听他说。明月缓了缓气,目光轻挪,无焦距的投向那不远处摇曳跳跃的芯火。
&ldo;从前,有一个孩子他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他身体里留着一种叫魅生的血。&rdo;
女子听罢,身子一顿。
魅生!?
芊泽霎时便想到那本厚重的古书。
男子未有发现芊泽异样,却只是娓娓道来:&ldo;魅生是人,也不是人,魅生能惑人心智,所以世上的人都畏惧厌恶,他们说魅生便是妖孽。&rdo;
那泛黄的书页上,蜿蜒的字迹赫然脑海。
‐‐魅生者,妖也。
女子禁不住惊愕,但却一语不发,只是静静的继续倾听。明月思绪已飘到很远;&ldo;魅生一般都生为女子,称做阴魅。身为阴魅的女子一定都有绝世容颜,她们是人们口中的祸水。&rdo;因为会惑人心智,男人们见过一次便趋之若鹜。他们为这阴魅而明争暗斗,不惜血流成河。
&ldo;可是,这个孩子很不幸。&rdo;他一挑眉尖,顿了顿又说:&ldo;他是个阴魅,却偏偏生做男儿身。&rdo;
芊泽清眸一瞠,握住明月的小手,忽地的一紧。
&ldo;他是个不完整的魅生。&rdo;
&ldo;呵呵……&rdo;
明月惨淡一笑:&ldo;他是个男人,身体里却流淌着阴魅的血。这些血,是残酷的,它一边保护着这个孩子,一边又让他痛不欲生。阴魅是不能生成男子的,这些血一旦发现,就会要了他的命。&rdo;这么多年,为了躲避血咒,他每三年在魅血沸腾的时候,沐浴女子之血,骗得它们暂时的安宁。
然而,这么活着太累了……
&ldo;这个孩子,为了活着,害死了很多人。&rdo;明月俊眉一动:&ldo;他太累了……&rdo;
&ldo;明明有着一颗男子的心,却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不能对女子动情,因为他身上的血,不让……&rdo;他说时,竟望向芊泽,那黑眸幽若寒潭。芊泽与之对视,只觉得心上的某处开始碎裂。他说的每个字,都让她心如刀绞。
&ldo;而且……&rdo;仿佛是不愿意被她瞧出心思,明月又赶紧敛起那深情的目光,又说到:&ldo;他有一个正常的哥哥,一个双生的哥哥。&rdo;
芊泽目光一凛,感觉一件被尘封许多年的事,正在浮上水面。
&ldo;他们的名字,只差一个字。一个叫明月,一个叫明夏。&rdo;
电光火石闪过芊泽脑海。明夏!?明夏将军?她半张着嘴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又骨鲠在喉,无法发声。明月莞尔一笑,说到:&ldo;我知道你很惊讶,但这是事笑,只是,明月知道明夏的存在,明夏却不知明月的存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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