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完——
终有栖处是归途
三年后,一处世外桃源处——
桃花纷扬如雨,落在远处一袭白衣的青年肩头。他正低头不知在看什么,神情是如此的专注,就连身旁来人都不知道。
“老师,您在看什么?”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青年的耳畔响起。
青年转头,对来人一笑,清冷的声音随着笑意传来:“老师在看一个民间话本。”
声音的主人好奇的凑近那话本:“什么话本让老师如此沉迷?”
“一个普通的话本罢了,只是感叹他们的不容易。”青年合上书,目光悠远地望着远处的山径。
“他们是话本内的主角吗?”声音的主人表达自己的疑惑。
“当然。”
“可是主角的结局一般不是很美好的吗?”稚嫩的声音还有点不解,既然是主角,为何又会惨呢?
“他们最后是没在一起吗?”
“不,他们在一起了。”
“可是在一起了,老师又为何要说他们不容易?”稚嫩的声音再次问起,他觉得,既然他们都在一起了,难道这不是所谓的幸福吗?
青年将目光收回来,垂眸轻笑,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因为有些‘在一起’,是要拿半生风雪去换的。”
下方小人儿眨了眨眼,仍是不解:“可他们不是主角吗?话本里的故事,不都是‘从此幸福美满’吗?”
“是啊。”青年拂去落在书上的桃花瓣,“可写书的人往往只写到‘大婚’或‘重逢’,却不会写——”
一片桃花落在他掌心,他轻轻合拢手指,轻声道:“不会写之后数十年的柴米油盐、江湖风波,不会写他们在一起后是否会彼此生厌,不会写他们是否会由枕边人变为陌路人。”
“故事里的主角,不过是执笔人落墨时的一场幻梦。”
“执笔人赋予他们主角的身份,他们便成了主角,他们便要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生死离别,背负那么多无可奈何的抉择。”
青年指尖轻点书面,“可若他们不是主角,他们就是书中平凡的存在,在书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跟随命运安排。也就不会遇到那个让他们甘愿历经所有苦难的人。”
小人儿歪着头想了想:“那老师觉得,他们后来会后悔在一起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青年望着远处飘落的桃花,忽然轻笑一声,“至少,在故事最美好的那一刻,他们都真心实意地相信着‘永远’。”
被这么一说,激起了还在仰头的小人兴趣,“老师,老师,能让我看看吗?我也想看。”
“什么话本你先不要想。”青年将手中的书册卷起来,轻轻敲打眼前不过十三岁的小子,“零栖让你看的经书策论都看了吗?今天的作业都完成了吗?”
“执墨,待会可是有小考的,你能确保你得满分吗?”
“老师真严。”执墨小声控诉着,故作可怜道:“老师~我就休息一会,就一会,我有点累了~”
青年听到这话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用书卷轻点对方几下头:“我严?那要不让零栖来管你?”
听到这句话,小小少年样子也不做了,皮也不皮了,立马恢复认真的表情,“老师您说的对,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我立马就去看书!”
说完便撒腿就跑,不忘回头大声提醒着:“老师,不要让零栖哥来看着我!”
青年望着那逃也似的身影,摇头失笑,“果然还是说零栖管用。”,手中的话本轻轻垂下。
桃林深处忽有清风拂过,一袭粉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在枝头。那人腰间挂着不知何时摘的桃花枝,闻言轻笑:“又拿我吓唬人?”
青年头也不抬,只是笑意从口中弹出:“没办法,你板着脸的时候确实很唬人,比戒尺还管用。”
粉衣人纵声落下,惊起一地落英。他伸手摘去青年发间花瓣,“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话说统子,我要在这桃林呆到何时啊?”
谢沧溟将手中的话本放下,放空思绪,去年,他突然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桃花幽香味传来,还没来的及反应,便看见一个黑发少年冲了进来。
醒来后的记忆又混乱了一阵时间,才彻底想起对方的身份,原来是自己的小系统啊。
当他兴致勃勃的告诉对方时,小少年突然抱着他嚎啕大哭。
嘴里喊着什么就算为了他也不必要这么拼啊,到时候和天道谈不拢咱们直接打上去。要是计划没有成功呢?要是自己没有赶上呢?
什么不会死可却会疼的等等。
可他听不懂,什么天道,什么计划,他又是谁?他只好怔怔地望着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指尖悬在半空,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落下。
他不记得一切,可他记得系统。
最后也只是轻抚少年的脑袋,他不记得统子口中的人是谁,可每当想要试图回忆时心脏就会一痛,痛到他不愿再尝试想第二遍,他或许忘记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想到这,他忽然觉得心口空落落的,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罢了,或许是一些不好的记忆,忘了也好。
他犹记得,他问统子时小少年脸上震惊的表情,少年当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算了,忘了也好。若是重要的事总会再想起来的。”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后来得知自己还不能离开这桃林太久,美其名曰,在这有助于他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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