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俊杰怔了怔了,然后别过脸去。
听到动静,杜谨言抬起了眼眸,放下了手里的书,坐直了身体。
许俊杰手里捧着一杯红茶,在她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们谈一谈。”他说。
杜谨言点了点头,是应该谈了,既然许筱笑都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再继续拖延的理由。
“中午你和许筱笑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沉吟了会儿,许俊杰说,“你还是坚持想离婚?”他问。
“是的,”杜谨言回答,微微顿了顿,“是我们想离婚,你和我。”
许俊杰低了头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浮沫,缓缓地喝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搁在了书桌上,翘起了二郎腿,说:“是的,之前我是想离婚的,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杜谨言挑了挑眉心,“为什么?”
“我想,我们还没有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许俊杰侧着身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并不想让笑笑受到伤害。”
“哦?”杜谨言冷笑,“你的意思是你这么做是因为笑笑?”
“当然。”许俊杰说,“我仔细想过了,还是家庭重要,笑笑的感受重要,我不能因为自己就不顾女儿的想法。他看了一眼杜谨言脸上讥讽的表情,继续说道:“虽然之前我是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但是我可以改,我和黄丽玲已经断了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往来,我保证。”
“你保证?”杜谨言冷笑了一下,“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孩子?”许俊杰皱了皱眉,“什么孩子?”
“黄丽玲不是说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吗?”杜谨言提醒道,那次在路上偶遇黄丽玲,对方说自己怀着孩子走得好累,许俊杰还十分体贴地搀扶着她。
“黄丽玲是怀孕了,可是并没有证据证明那就是我的孩子啊。我凭什么要自己认为那是我的孩子?”许俊杰不以为然地说。
“你……”杜谨言愕然,她怎么也没想到许俊杰竟然可以这么说,他的卑鄙与龌龊简直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但你确认黄丽玲的孩子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杜谨言又问道。
“我不知道。”许俊杰终于低了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叼在了唇边,摸出了打火机,看了杜谨言一眼,又将香烟放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惶恐,“黄丽玲在苏城置业,你不会不知道她的个性和为人,她交往的男人也不止我一个,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现在又没办法证明那个孩子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对她负责任,而且我也劝过她,叫她尽快把孩子打掉……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劝她。”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没有丝毫羞耻惭愧,就像是谈一宗生意。
杜谨言目瞪口呆,她瞪着他,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男人。
杜谨言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许俊杰滔滔不接地说着他的计划以及他头头是道的分析。
她没有说话,看着许俊杰运筹帷幄,志在必得的表情,一刹那之间,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的意思你明白吧?我可以和黄丽玲谈条件,大不了赔偿她一点青春损失费和营养费,也花不了多少钱的,她一个女人,自甘堕落当小三,又未婚先孕,若是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她应该是没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所以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开不出多高的价码。而且嘛……黄丽玲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她除了我也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许俊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手指依然轻轻敲击着桌面。
杜谨言蹙了蹙眉,脸上已经表现出不屑。
他停了停,见杜谨言还是没说话,又继续说:“当然了,我也有错,我的确不该抵制不住诱惑,所以这笔营养费由我来出。”
杜谨言挑了挑眉,难道他还想着让自己出这笔赔偿黄丽玲青春损失费?
怎么有这样的人,自我感觉这么好,好到可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廉耻”二字。
许俊杰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大谈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无非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这个年头要想男人洁身自好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主要是工作压力太大,想要寻求新鲜刺激,现在他已经幡然悔悟了,要回归家庭。
“毕竟笑笑年纪还小,又是值青春期,我实在是不想伤害到她。”许俊杰总结道。
杜谨言深呼吸了几次,沉吟着不说话。
她的确是不该气愤的,有什么好气愤的呢,这样的男人,有这样的脑回路,“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他玩够了,回归家庭了,女人就应该感恩戴德。
“这是我的想法,你的想法呢?”许俊杰问道。
“我没什么其他想法。”杜谨言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书房的门,非常简短地说,“我还是保持原来的想法,就是两个字:离婚。”
许俊杰的脸色倏然变得十分阴沉。
他坐在那里没有动弹,目光阴鸷地盯着杜谨言的脸。
香薰烛光依然闪烁着,暖暖柔柔的笼罩在周围,此时却有些暧昧不明。
杜谨言站在书房门口没动。
许俊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呵”地一声冷笑了出来,“杜谨言,你现在跟我说,你还是要离婚?那我刚才说的意思,你是没有听明白吗?”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是我的意思也很明确。”杜谨言说,“我不想和你再一起生活下去。”她顿了一顿:“我也希望你那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如果现在你还想谈离婚的细节问题,我们可以继续商量,但如果谈别的,今天就算了吧,我们改天再说,我也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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