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点了点头,说了声“拜拜……”,便下了车,临走的时候给了魏毅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车果然是停在了她家的别墅的大门口,不远处的草坪上的地灯,散发着温暖的橘黄色,星星点点。
保安在门卫室内笼着袖子打着瞌睡,脚边放着取暖器,深红色灯光朦胧地印在了透明玻璃上。
苏斐步履匆忙地穿过了别墅区,沿着小路走向自己家的那幢房子。
建筑物和树影遮挡了她渐渐消失的身影,魏毅推开车门下车,站在了树下,他从口袋中拿出了香烟,点燃了,烟雾弥漫,遮住了眼底了情绪。
他抽了半支烟,扔下了烟头,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回到了车上。
司机接了电话,一路小跑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拉开车门,回头看着他。
“回家。”魏毅闭着眼睛吩咐,语气疲惫。
……
苏斐推开家里的大门,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只留了盏沙发旁的落地台灯照明。
死苏斐走到近前,顿住了脚步。
郭小慧穿着丝绒睡衣在沙发上闭眼半躺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茶几上的烟灰缸中满是烟蒂,开司米的毛毯,落在旁边的地毯上。
苏斐蹙了蹙眉,低头去看了看,弯下腰将毛毯盖在她身上,郭小慧被惊醒,动了动身体,睁开眼睛,看到是她,又蹙眉闭上了眼睛。
“妈,你上楼去睡吧,天气冷了。”苏斐说。
“嗯……”郭小慧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缓缓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我想看会儿报表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苏斐这才看到茶几旁边的地上还落下了几页纸。
她弯腰捡了起来,放在了茶几上,“别看了,明天再看吧,又不着急的事情。”
“这么就不着急,这都快年底了,不看不行啊,这业绩……”郭小慧叹了口气,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毛毯,又问道:“你这是刚下班?这么晚?”
“没,跟个朋友吃饭的。”苏斐没提魏毅,她怕郭小慧知道了又喋喋不休。
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什么朋友啊?你搞这么晚……”郭小慧又盯着问,语气中流露出几分不安。
苏斐没说什么。
郭小慧蹙眉,警惕性倏然提高了,“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苏斐想了想,“谨言姐也在的。算是我们半个客户吧。”
“哦,那算是公事?”郭小慧试探道。
“嗯,也算是。”苏斐不想多说,她和魏意聊的也是公事,除了最后那几句话。
郭小慧这才放下心,又叮嘱道,“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只是提醒你,还是要当心点,现在的人心复杂,你又是这么个身份,别被人骗了。”
“妈,没人想图谋我的钱财,而且我又不傻。”苏斐有一丝不耐烦。
“我又没说你傻,可是你年轻,年轻人总是没有经验,到时候后悔了来不及,你看看你在美国的时候交的那个男朋友,不就是把你甩了……”
郭小慧说了一半,突然抬头看到苏斐泛白的脸色,没有再说下去。
苏斐的一颗心倏然提了起来,她低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坐在郭小慧的对面。
郭小慧低了头,收拾着茶几上的那几页报表,避开了苏斐直视的目光。
“妈妈,你一直知道我的事情?”过了一会儿,苏斐轻声问道。
“怎么会不知道?不是你在那个时候闹着要结婚吗?”郭小慧想了一想,索性放下了手里那几张纸片,抬眸盯着女儿,讥诮道:“你自己是忘了吗?你那个时候就要谈恋爱,要结婚,怎么都不听劝,结果呢?你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爱情,结果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了。”
“是,的确是一拍两散了。”苏斐咬了咬嘴唇,调整几次呼吸,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那我个人的事情,不想别人干预,妈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去找过他?”
如果费明是因为答应了郭小慧而分手,那才会彻底击垮她对爱情的信任。
她知道费明那时候需要钱。
“找他?”郭小慧哼了哼,脸色难堪,气恼着,“我没有找过他,你以为我是谁,是要去演电视剧吗?是不是还给他开张支票让他离开你?我可没有那么无聊。再说了,我的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苏斐一颗心才放了下来,“那就好。”她语气淡漠地说。
郭小慧怔愣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苏斐的长相与苏亚龙一点都不像,她像郭小慧,面容白皙,五官明艳秀丽,外界还因此有人谣传,她并不是苏亚龙的女儿,可是这一刻的苏斐,眼神淡漠笃定,那种深不可测的神情,几乎就是苏亚龙的翻版。
苏斐抬眸瞥了瞥她,“我不是要责怪你,我只是不喜欢干预我的事情。”
“我哪里敢哦,你都比我厉害。”郭小慧斜睨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说:“我只是在提醒你,在终身大事的选择上,不要一味只考虑爱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靠不住的。”
“靠得住靠不住,我自己心里有数。”苏斐平淡地说,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拎着自己的背包,说,“天晚了,妈妈,你也早点休息,报表我明天帮你看。”
说完她就独自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反锁了上了门,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丝绸的枕头套触到脸颊上,丝滑冰凉,慢慢的,一片濡湿。
夜晚的黑暗如同一张看不见的网,罩住了她。
黑暗中她能够听到自己深长的呼吸,缓缓地从憋闷疼痛的胸腔中绵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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