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天生的魔鬼,却有着不堪的欲望,与其一日一日被欲望折磨,不如被欲望吞噬,至少,能落得一个痛快。
杀少女于他而言,有着难以言喻的快感,所以越陷入越疯狂,成痴成魔,半点人性都耗光了。
关柏林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比预计的来得早了一些,他做好了高压审讯的准备,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像一只凶残的兽。
即便是困兽,他也拥有着超高智商和敏锐的反应,能与愚蠢、自以为是的警察们周旋一番。
:凶器
陶家别墅。
豪华的顶灯把别墅内照得宛若白昼,胡筱洁坐在沙发上,苍白若雪的脸上泪痕未干,目光呆滞无神,半俯着身子微微发抖,麦紫老师挨着她,不断轻拍着她的背。
晏尘和同事在别墅里里外外仔细勘察过一番,毫无所获。
今夜,“1211案”中两把一直未曾找到的匕首,非常蹊跷地出现在陶家的花园里,匕首上的血液早已凝固,混着地上的尘土,触目惊心,染血的利刃毫无预兆地在陶家撕裂的伤口上,又刺下了新的伤口。
陶兴冉双手抱头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他背有些佝偻,没有说话,呼吸的气息却愈加粗重,整个人像蜕了一层皮。
以前的日子有多光鲜,这些天就有多黯淡,黯淡到像在无尽的地狱里看不到头。
女儿惨死,作为受害者的家属,他悲痛欲绝,在别人眼里,本是被受怜悯和同情的,可自从刘敏实名举报的视频开始发酵,陶建立一下成了拐卖、强奸幼女的恶魔。
悲痛和伤口成了一些人口中的报应不爽、罪有应得。
失去了孙女的陶建立痛不欲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面对突然的指控和铺天盖地的流言,他辩驳过,愤慨过,却毫无作用,以致突然晕厥,一病不起。
调查组上门问话时,这位曾身居高位的老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爸进了icu,医生说没多少日子了,我照顾我爸又放心不下筱洁,就找了麦老师来陪她……谁知道……”陶兴冉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撑着,才能有气无力地说着话,通红的眼眶像在血液中染过。
尽管作为受害人之一陶蜜的父亲,警方始终没有将他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但与他的朋友、合作伙伴,甚至下属都做了非常深入的沟通,得出了一个结论,陶兴冉是个好人。
他踏踏实实做了很多年慈善,捐了三所希望小学,供了十五个家境困难的学生。公司某位员工的母亲得了重病,他悄悄地塞了十万块的红包。
与很多“冷血”,只知压榨员工价值的“资本家”相比,别人口中的陶兴冉,是暖色的。
他也是个好父亲,能把女儿宠到天上,与妻子的爱情故事也被身边人津津乐道。胡筱洁像嫁入豪门的灰姑娘,陶兴冉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样的一个完美的人,决然做不出伤害自己女儿的事。
所以悲剧的源头,应是陶建立当年做下的孽。
看着近乎崩溃的陶兴冉,麦紫沉吟了一声:“还是我来说吧。”
晏尘冲她点了点头。
距她说,来陶家之前,陶兴冉提前跟门卫打过招呼,存了她的车牌号。
快十点钟的时候到了小区,在门卫处做了简单的登记后,麦紫直接把车开到陶家别墅前。
她按了快五分钟的门铃,都没人开,心急怕胡筱洁出事,推了一下院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的。
推门进入,胡筱洁恰好从里面走出来,麦紫往前一步跟她打了招呼,却感觉脚下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白色的塑料袋。
她以为是陶兴冉或筱洁掉了什么东西,好心捡起来,没曾想,塑料袋里装了两把匕首。
“1121案”失踪的凶器,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了。
晏尘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其中的一把观察,与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把一模一样。
它曾一次又一次刺入这间别墅小主人的身体,此刻还带着她的血,像恶毒的咒语,阴险地挑衅着。几个嫌疑人如今都在市局关着,很显然,还有没落网的帮凶,甚至主谋。
“真想不明白,我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逼得我们全家死绝,还不如给个痛快的?”陶兴冉声音幽幽的。
这曾充满欢声笑语,满溢了幸福的家里,如今只剩悲恸和绝望。
别墅外的暗夜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罩子,罩在他的心上,而灯光和影子,似乎都像锋利的刀,落在身上都是疼的。
心软的晏尘叹了口气。
“警官,筱洁看到这个,当时就受了刺激,差点儿晕过去。”麦紫老师心有余悸,有些不忍地看了旁边憔悴之极的胡筱洁一眼。
陶家的别墅区属于高端住宅,监控密布,安保顶尖,监控很清晰地拍到今天之内,除了麦紫老师外,有两个当班的保洁、一个值班的保安、一个快递员推开了这扇门,但院子里面没有摄像头,塑料袋和匕首上只有麦紫、胡筱洁以及陶兴冉三个人的指纹。
按照时间来看,在陶家花园里放匕首的人,一定在这几人之中。
“麦老师,怕是要麻烦你跟我们去趟市局了。”晏尘说。
“没问题,我去。”麦紫说着就要起身,胡筱洁伸手抓了抓她,麦紫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的,我跟警察去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你啊,别把自己熬坏了。”
舔了舔干裂的唇,陶兴冉哆哆嗦嗦伸手拿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
晏尘撇到他手腕上带着一个不锈钢材质的镯子,眸光一闪,问道:“陶先生,你手上的镯子很别致,是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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