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的快车停在店外那条公路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月亮悠闲地爬上山坡,山间昆虫唱着交响曲,和着山脚下私厨小院内暖色的灯光。
快车司机第十次催阮棠下车的语气开始有点不耐烦,说:小姐,平台提示我在一个地点停留太久,问我需不需要报警呢。
阮棠看小院内众人坐了一桌边吃边聊,小院内的陈设如常,丝毫没有要求婚的迹象,无奈地跟司机道歉下了车,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躲在店外的一棵大树后打开大众点评找店老板的联系方式,打算让他帮忙转交衣服。
无奈山里的网太差,她蹲在店外喂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蚊子,虽然穿着长裤,却依然被咬了满腿的包。
阮棠一边低着头往身上喷花露水,一边思索该让徐薇给她这个劳苦功高的伴娘包多少红包合适,再一抬头,发现一辆大卡车停在店外。
卡车货厢一侧做了双开门,拉开之后,如同圣洁的殿堂朝着这间山间小店打开一个入口。
悠扬的交响乐伴随着白色和淡粉色的气球从货厢内飘出,阮棠探着脖子,看到货厢内大大的“arry”的灯牌,瞬间眼眶发酸。
天完全黑了下来,阮棠看到徐薇的车就停在大货车的斜后方,于是摸黑挪到她的车旁蹲好,发现这里果然视野极佳又相对隐蔽,才放下心来认真看向货厢内的贾英骏和徐薇。
听到他说:徐老师,我们相识于一场不算辩论的嘴炮,日常相处中也总是意见相左,处于对立面,但在婚姻和人生这个课题上,我希望能加入你的阵营。
阮棠哭得梨花带雨,猛吸鼻子,好像一不小心吸入了路过的小飞虫,又猛打喷嚏。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一叠纸巾。
“谢谢啊老板。”阮棠接过纸巾用力擤了几下鼻涕,舒服了之后这才想到转过头往纸巾递来的方向看过去。
此刻冯雪正站在自己身边,看着替徐薇戴上戒指的贾英骏,轻声感叹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啊,不过可惜用不了了,我得想想新的求婚招数了。
山里的夜晚明明格外晴朗,明月高悬,阮棠却觉得好像有一道雷直直地在自己头顶炸开。
她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冯雪,你……我……其实我……
冯雪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一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向货厢的方向,柔声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你了,我得谢谢英骏。
“不是,你怎么这么……”
“淡定?”
“你……都知道了?”阮棠觉得头皮发麻。
冯雪伸出另一侧的手在她脑门弹了一下,说:我又不是先知,就是一个礼拜之前我麻烦我在米兰的同学去帮我给你送东西,结果他说打听了一圈都没听过你,所以我猜……
“你猜什么?”
“我猜……你可能是改变了主意,或者……需要独处空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只要知道你安全就行了,其实我今天本来也不打算拆穿的,谁让某人太惨了,我实在不忍心。”
冯雪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青草膏,问:去我车里我给你涂?
处理完满腿的包之后阮棠跟着冯雪回到小院,众人看到阮棠都露出不同程度的震惊表情,除了冯雪、徐薇和张浩宇。
张浩宇吹了声口哨,站起来冲到阮棠面前低头抱了她一下,而后发现阮棠和冯雪交换眼神。
“今天我生日诶,这么久没见,友好地拥抱一下不过分吧?”
阮棠皱眉,问:你生日不是在冬天吗?
“生日是值得庆祝的日子,所以我倒推一下,单方面决定所有值得庆祝的日子都是我的生日,所以你跟雪哥结婚那天也是我的生日。”张浩宇眯着眼睛笑,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返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阮棠听着冯雪的呼吸声看窗外的夜色,很快就觉得眼皮发重,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打盹。
冯雪伸过一只手来握她的手,阮棠拍开他的手,闭着眼睛皱眉道:安全驾驶!
“所以徐薇说的,你没告诉她的延期入学的理由是什么?”
“没……没什么特别的,随便编了个理由,你好好开车,我睡会儿!”阮棠心虚地闭紧双眼。
睡意朦胧之间,阮棠又想起那天徐薇说,希望一个人为自己改变是喜欢,但希望对方快乐大概就是爱了,爱上一个人总是浑然不知奋不顾身,所以那些作家才会把爱比喻为利剑吧,如果爱像剑一样锋利,那或许我们应该把它变成保护对方的武器,而不是挫伤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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