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正要去汇报。”陆回舟答。
&esp;&esp;那就是还没有汇报。吴朔又皱了下眉。
&esp;&esp;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esp;&esp;陆回舟家世能力皆遭人忌惮,他这台手术患者没出事、家属没闹事,但还是有人揪住不放,设法把流言送进他这里,说陆回舟为沽名钓誉不顾患者安危,又抨击他滥用宋氏基金审委会职权,将不满足条件的病例纳入科研追踪病例……
&esp;&esp;基金的事情吴朔不在意,那与医院无关,倒是这手术本身让他不放心。
&esp;&esp;“恶性肿瘤,却没有根治性切除,一旦出事,影响的不仅是你,还有整个明康的声誉。即便没有出事,一旦手术捅出去,你,连带明康,也会被同行、被社会不断质疑。回舟,你是怎么想的,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向院里报告?”
&esp;&esp;说陆回舟“沽名钓誉”,吴朔并不信,凭陆回舟对泌尿外科手术的拓展和贡献,稳步走下去,必然又是一个院士,完全没必要行险招。
&esp;&esp;吴朔怕的是他年轻气盛,恃才傲物,莽撞行事——哪怕他以往看起来并非这种人。
&esp;&esp;“抱歉,吴院长,但手术改动在我的职权范围内。”陆回舟沉稳有礼,但也不卑不亢,“外界质疑我自己会承担,如果对医院有影响,院方要如何处理我也接受。”
&esp;&esp;话说到这份上,吴朔不好再往下。陆回舟是明康的一块金字招牌,医院何尝愿意折损。
&esp;&esp;“没那么严重,流言我们尽量平息,你交个情况说明来院里,下一步怎么走再说。”
&esp;&esp;“是。”陆回舟点头。
&esp;&esp;“行了,去忙吧。”吴朔见他看表,似乎还有事,没有留他。
&esp;&esp;陆回舟的确在留心时间。
&esp;&esp;昨晚苏煜“过来”,时间大约在九点,此刻已是八点五十分。
&esp;&esp;他不知道苏煜每次过来是否有地点限制,凭他自己的经验应是没有,但苏煜每次出现又都是在他的书房。
&esp;&esp;为防万一,陆回舟还是希望能在九点前赶回家中。
&esp;&esp;他加快脚步,其他事放在路上思索。
&esp;&esp;这台手术势必引起波澜,陆回舟有所准备,事实上,波澜还将扩大,因为仅这一台还不够,在25年亲眼验证过,陆回舟要改动的,就不是刘青一个人的术式。
&esp;&esp;夜色中,陆回舟双目如刀,冷淡而锋利。
&esp;&esp;到家时是九点零一分。
&esp;&esp;陆回舟没有耽搁,径直上二楼,推开书房的门。
&esp;&esp;
&esp;&esp;2025年。苏煜花五分钟洗了个战斗澡,八点五十分,合眼躺到了床上。
&esp;&esp;凭他经验,除了互换那次,他都是睡着后才穿去师祖那边“串门”的,所以他希望自己赶快睡着。
&esp;&esp;但睡眠这个东西素来叛逆,人越想它时它就越不来。
&esp;&esp;苏煜翻来覆去折腾到九点,一气之下吞了片安眠药,然后咣当睡到了大天亮。
&esp;&esp;醒来时他老大不开心,顾子尧都瞧出他有起床气,洗漱完小心翼翼拎包去上学。
&esp;&esp;苏煜看着司机把他接走,蔫头蔫脑走进洗手间,抬眼照镜子的一霎,时空陡然移转。
&esp;&esp;他出现在了1998年明康医院前的街道上。
&esp;&esp;2025年,这条街道被拓宽,北侧的一条店铺全被拆除,包进了扩建的明康医科大学主校区,整齐是整齐了,但也清清冷冷。
&esp;&esp;如今这里却还热闹着,骑车的、步行的,上班族、学生、医院的员工、病人家属拥挤在早餐店和各种摊位前,偶尔还可见穿蓝白条病号服的病人,自己溜出来买早餐。
&esp;&esp;看到病号服,苏煜想到了梁乐,从穿越的迷蒙中渐渐清醒。
&esp;&esp;还能换?也好。
&esp;&esp;老师的事,他可以自己盯着。
&esp;&esp;苏煜想着,在路边买了早餐,大步往医院走去。
&esp;&esp;刚一走进院区就碰到石峥嵘,对方看见他很诧异:“老师,您今天早上不是有课吗?”
&esp;&esp;有……什么课?
&esp;&esp;苏煜懵了懵。
&esp;&esp;石峥嵘看出来他忘了。
&esp;&esp;不得了,老师最近这是怎么了?石峥嵘想着,已经把自行车调了头:“老师,您骑我车过去吧?”
&esp;&esp;苏煜不肯,他顶着石峥嵘怪异不解的眼神坐上了他的后车架:“你送我过去。”
&esp;&esp;——他不知道教室在哪儿。
&esp;&esp;找到教室只是第一步。“我该讲什么了?”他问。
&esp;&esp;石峥嵘车把微晃:“老师,您教案是自己准备的,我不清楚。”
&esp;&esp;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是老师从公文包里拿出教案。
&esp;&esp;石峥嵘用力蹬着车,忍了一晌,还是忍不住:“老师,听说老年痴呆症不是老年人的专利,年轻人也有得的。”
&esp;&esp;后座怪安静,只听到“哗啦”翻纸的声音。
&esp;&esp;“老师,您怎么看?”石峥嵘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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