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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ldo;今年一月。我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的，拍了好几张，直到我觉得满意为止。&rdo;薰子望着遗像，答道，&ldo;这是每年的惯例。&rdo;

&ldo;每年?&rdo;和昌对着妻子的侧脸问。

&ldo;是啊。每年一月我都会这么做。从在家护理她那年开始。&rdo;

&ldo;为什么?&rdo;

薰子看了看他，苦笑道：

&ldo;你以为我真觉得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吗?&rdo;

和昌吃了一惊。妻子每年都为瑞穗拍照，以备作为遗像吗?

他挠了挠眉梢。&ldo;哎呀，真是败给你了。&rdo;

&ldo;现在你明白了?是不是有点晚了?&rdo;

&ldo;是哦。&rdo;和昌笑了笑，旋即认真地望着妻子，&ldo;辛苦你了。&rdo;

薰子慢慢地摇了摇头。

&ldo;我从没觉得辛苦，只感到幸福。照顾瑞穗的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因为把这孩子带到世上的是我，所以守护她生命的也必然是我。或许在旁人眼里，我是个疯狂的母亲吧。&rdo;

&ldo;疯狂……怎么会……&rdo;

&ldo;可是，&rdo;薰子说着，又抬头向遗像望去，&ldo;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即便疯狂也必须要守护的。而会为孩子而疯狂的，也只有母亲了。&rdo;她的视线回到和昌身上，似乎能将他看透一般，&ldo;要是生人出了同样的事情，我肯定还会疯一次。&rdo;

她说得平静，但一字一句却深深震撼了和昌。他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薰子忽然一笑。&ldo;当然，我会拼上性命，防止这种事情发生。&rdo;

&ldo;我也会。&rdo;

&ldo;我没事的。放心吧。&rdo;

会场后方有声音传来，薰子向那边望去。和昌也跟着她看去，发现那儿站着一个意想之外的人。是近藤。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没穿白大褂的样子。近藤向和昌夫妇点头致意。

&ldo;对不起，我来晚了，因为有一台很紧急的手术。可以让我敬香吗?&rdo;

&ldo;请便。&rdo;薰子答道，然后站了起来，&ldo;我去看看生人，那孩子，睡不惯的被子总是会踢到一边去。&rdo;

&ldo;好的。&rdo;

薰子朝近藤微一鞠躬，便离开了会场。

身穿西装的近藤走到烧香台边，对着遗像深施一礼，然后用指尖捻起一撮沉香，撒进香炉中。接着，他双手合十，后退一步，又行了个礼。他手中没有拿念珠，大概是从医院直接赶来的吧。在他敬香期间，和昌一直站在一旁。

近藤离开祭坛，向和昌走来。&ldo;您请坐下吧。&rdo;

&ldo;医生您也请随意。若是不急的话。&rdo;

&ldo;是。&rdo;近藤说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和昌也跟着坐下。

&ldo;您总是会参加负责过的患者的守灵和葬礼吗?&rdo;

&ldo;并不是，&rdo;近藤摇摇头，&ldo;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基本上都没有露面。要是全都出席的话，有几个身子都不够用啊。&rdo;

说的也是，和昌点头道：&ldo;瑞穗是例外吗?&rdo;

&ldo;是的，她是特例。&rdo;近藤望了望祭坛，&ldo;我从未如此留恋过一具遗体。&rdo;

&ldo;留恋啊……这对您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了。&rdo;

&ldo;对，您说的没错。&rdo;脑神经外科医生的话听上去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在确定脑死亡的翌日，从瑞穗身上摘除了几个器官。根据检查结果，这些器官用于移植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事后，和昌夫妇得知，这是个令人震惊的奇迹。

其实，近藤曾提出，在摘除器官之后，想解剖瑞穗的头部。他或许是想亲眼看看瑞穗的大脑究竟成了什么状态。

和昌跟薰子商量，她表示坚决不同意。近藤只得失望地放弃。

第二天，瑞穗的遗体火化。就这样，一切都成了谜。她的大脑是什么状态，人们永远都无法得知了。

&ldo;三月三十一日殁啊。&rdo;近藤看着祭坛一角。那儿立着一块牌子，通常祭坛旁不会放这东西，这也是薰子的意思。

&ldo;内人很倔强，不肯让步。她说，瑞穗就是在那时候去世的。&rdo;

她对僧侣也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在诵经的时候，也是这么念的。当然，死亡诊断书和政府相关，不能那么写，但除此之外，她都坚持是三月三十一日。

和昌没有干涉，他觉得自己无权插手。

&ldo;您是怎么想的?&rdo;近藤问，&ldo;您觉得令嫒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呢?&rdo;

和昌回望医生。&ldo;真是个奇怪的问题。&rdo;

&ldo;的确。但我很感兴趣。&rdo;

&ldo;如果听死亡诊断书的，那就是四月一日下午一点钟。&rdo;

&ldo;您接受吗?&rdo;

&ldo;我不知道。&rdo;和昌双臂交叉，&ldo;说实在的，我觉得这不对。脑死亡判定仅限于同意提供器官的场合，如果确定，患者就将死亡;如果不同意捐献器官，就不会机型判定，当然也就不会被认定为死亡‐‐真是古怪至极的法律。如果说脑死亡就是人的死亡，那么在发生事故的那年夏天，瑞穗就已经死了。&rdo;

&ldo;那么，对您而言，那一天才是瑞穗的忌日?&rdo;

&ldo;不，&rdo;和昌摇头，&ldo;对此我也有抵抗情绪。那天我的确觉得瑞穗还活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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