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锁着,我背靠着门板,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外面王强摔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大,杯子破碎的声音、椅子挪动的声音,每一声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我不敢哭出声,怕吵醒隔壁房间的萌萌。她今天在幼儿园肯定没少受惊吓,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我不能再让她看到家里这乱糟糟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我猜王强可能是摔累了,也可能是意识到自己错了。可就算他认错,又能怎么样?钱没了,债还在,我们的日子还是一样难。
我慢慢走到床边,看着萌萌熟睡的小脸。她的睫毛很长,还带着一点湿意,应该是白天哭过。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保护好她。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高利贷、卖房、离婚这些字眼。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绝望。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不能让王强再这样糊涂下去,也不能让萌萌受到伤害。我要带着萌萌离开这里,暂时躲一躲。等以后事情平息了,再做打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悄悄起身,开始收拾行李。我打开衣柜,找了几件萌萌和我穿的衣服,又把李姐借我的两千块钱和家里仅有的几百块现金都装进了包里。
我动作很轻,生怕吵醒王强。收拾完行李,我看了一眼熟睡的萌萌,心里一阵酸楚。我真不想让她跟着我受苦,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我轻轻抱起萌萌,她在我怀里动了动,嘟囔了一句“妈妈”,又睡着了。我吻了吻她的额头,拎着行李,悄悄地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王强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他眉头紧锁,脸上还带着疲惫和烦躁。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我恨他的糊涂,可毕竟夫妻一场,我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
可我不能回头。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很静,只有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我抱着萌萌,拎着行李,一步步走下楼。冷风吹在脸上,我打了个寒颤,可我心里却很坚定。我要带着萌萌,远离这个让我们痛苦的地方。
我走到小区门口,想打一辆出租车。可这个时间,路上很少有车。我站在路边,等了很久,才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我赶紧招手,出租车停在了我面前。我抱着萌萌,拎着行李,坐进了车里。
“师傅,去城东的表姐家。”我报了地址。
出租车司机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车子一路向前开,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一点点远去,心里既难过又有点期待。难过的是,我离开了自己的家;期待的是,我希望表姐能收留我们,给我们一个暂时的安身之处。
表姐是我妈的亲侄女,我们小时候关系很好。后来她结婚了,搬到了城东,我们就很少来往了。但现在,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只能去找她。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表姐家小区门口。我付了车费,抱着萌萌,拎着行李,走进了小区。
表姐家住在三楼。我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表姐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看到我,很惊讶:“林秀?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表姐,我……我有点事,想在你家借住几天。”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表姐看了看我怀里的萌萌,又看了看我手里的行李,眉头皱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带着孩子连夜过来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跟表姐说了一遍。我说王强欠了高利贷,催债的人找上门来,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萌萌躲出来。
表姐听完,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林秀啊,不是表姐不帮你,你也知道,我家房子小,就两室一厅,我和你姐夫,还有你外甥,住得刚刚好。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们娘俩住啊。”
我心里一沉,赶紧说:“表姐,我不用单独的房间,我和萌萌在客厅沙发上凑活几天就行。等我们找到地方,马上就走。”
“这……”表姐还是很为难,“你姐夫明天还要上班,孩子也要上学,你们住在客厅,会影响他们休息的。”
“表姐,我求求你了,”我哭着说,“我们实在没地方去了。催债的人很凶,我怕他们伤害萌萌。你就收留我们几天吧,就几天。”
萌萌被我的哭声吵醒了,她揉着眼睛,看着表姐,小声说:“阿姨好。”
表姐看着萌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说:“那……那好吧。你们先进来再说。”
我心里一阵感激,连忙说:“谢谢表姐,谢谢表姐。”
我抱着萌萌,拎着行李,走进了表姐家。客厅很小,家具也很旧。表姐给我们倒了杯水,说:“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给你们找床被子。”
我点点头,抱着萌萌坐在沙发上。萌萌看着陌生的环境,有点害怕,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
过了一会儿,表姐拿着一床旧被子走了过来:“晚上你们就睡在沙发上吧,这床被子你们先用着。”
“谢谢表姐。”我接过被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表姐其实并不欢迎我们。
这时候,表姐夫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穿着背心短裤,脸上带着不耐烦:“谁啊?大半夜的吵吵闹闹。”
“是我表妹林秀,她家里出了点事,来我们家借住几天。”表姐连忙解释。
表姐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萌萌,脸色很不好:“借住几天?我们家这么小,怎么住啊?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姐夫,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赶紧道歉,“我们就住几天,等我们找到地方,马上就走。”
表姐夫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卧室,还用力关上了门。
我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我们给他们添麻烦了。
表姐尴尬地笑了笑:“林秀,你别往心里去,你姐夫他就是这个脾气。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休息吧。”
“嗯,好。”我点点头。
表姐走回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萌萌。我把被子铺在沙发上,抱着萌萌躺了下来。沙发很小,我们娘俩挤在一起,很不舒服。
萌萌依偎在我怀里,小声说:“妈妈,我想家了。”
我心里一酸,紧紧抱着她说:“萌萌乖,我们就住几天,等事情好了,妈妈就带你回家。”
萌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迷茫。我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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