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蝴蝶转头看了看外间屏风上那个身影,一时有些犹豫。
因月佼说想单独与木蝴蝶问些红云谷的事,严怀朗便体贴地去了外间守着,并未强留下来掺和。
月佼倒也不怕他听见,只是怕有他在场,木蝴蝶会尴尬拘束。
见木蝴蝶看向屏风上的人影,月佼笑了笑,轻声道,&ldo;无妨的。&rdo;
见她对严怀朗全然信赖,木蝴蝶便点点头,娓娓道,&ldo;因为姑娘并无子嗣,那时第五家的宗亲长老们便照了旧规矩,让第五静上祭坛,试试能否听到&lso;红云天神&rso;的谕令。&rdo;
&ldo;虽说姑娘继任&lso;神女&rso;之后,从未开坛请过&lso;天神谕令&rso;,可大家心里都知道,只有姑娘才是真的。第五静,她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哼!&rdo;
她接着又不忿地叹道,&ldo;可说来也怪,明知她是假冒的,可那日她偏就真的接到了&lso;天神谕令&rso;。大家都瞧见了,两个玉圭在她手上,确是显了字的。什么&lso;斗转星移,时移世易&rso;,我也不大懂。&rdo;
月佼轻咬着唇,并未出声,她很清楚所谓&ldo;请天神谕令&rdo;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她自接任&ldo;神女&rdo;后从不开坛。
她心中低叹,不过是骗人耳目的戏法啊。
木蝴蝶接着道,&ldo;第五静对大家解释说,天神是说,四十年前那些人进到谷中,便是天神的意思;他们常讲的那&lso;新学&rso;,便是天神要说的话。&rdo;
&ldo;谁都知道,姑娘自来不爱搭理这些俗务闲事,以往便没人在姑娘面前来提……那&lso;新学&rso;,在谷中传了两三辈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那日第五静说,全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谷中没有一心一意信奉&lso;新学&rso;,&lso;红云天神&rso;为了给大家警示与惩罚,才收回了&lso;天神谕者&rso;,让第五家的&lso;神女&rso;一脉彻底断在了姑娘这里。&rdo;
在此之前的数百年里,红云谷中&ldo;神女&rdo;这一脉的血缘传承从未断过,&ldo;神女月佼飞升&rdo;的消息,着实给谷中人带来一阵恐慌。
第五静是第五家的旁支,除了月佼之外,她在血缘上算是第五家离&ldo;神女&rdo;这一脉最近的姑娘,谷中人对她的话自是不得不信上三分的。
&ldo;今年夏初时,谷主突然中风,玄明便代替谷主接管了谷中事务。姑娘也知道,右护法哲吉向来是不服玄明的,那时哲吉提出谷主的中风仿佛是有人动了手脚,带了人前往谷主所居的&lso;红院&rso;要替谷主探脉;玄明却说哲吉是想对谷主不利,当众在&lso;红院&rso;门口将他诛杀了。&rdo;
自那之后,整个红云谷大局抵定,几乎彻底掌控在左护法玄明手中。
&ldo;那&lso;新学&rso;说了许多道理,我们都半懂不懂,只知男子该比女子矜贵,才是……&rdo;哽咽的木蝴蝶说不下去了,倏地抬起右手,以手背压住自己的眼眶,发狠似地踢了踢腿。
她脚上的链子一阵哐啷作响,像是某种愤怒的呐喊。
那是红云谷特有的一种锁链,只有谷主、神女、左护法三人才能开启。
月佼一直心事重重,先前并未发觉木蝴蝶脚上的这束缚,此刻一见,当下眉目一凛。&ldo;解这锁链的钥匙,我放在京中了……过几日你随我回去……&rdo;
她放在严怀朗书房暗格中的三层小盒里,就有解这锁链的钥匙,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派上用场的。
木蝴蝶含泪点点头,却又急急道:&ldo;姑娘你要不要开坛问问……再问问&lso;红云天神&rso;,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呢?&rdo;
泪流满面的木蝴蝶将双手交叠在圆桌上,以额头恭敬地抵住交叠的手背,泣不成声‐‐
&ldo;天神是不是忘了……我们原本也一样上山打猎,下地耕田……几百年来,给天神送上的祭品里,也有我们的心血……我们不是只能生孩子啊……&rdo;
原来,红云谷的情形,已经这样糟糕了。
月佼忍住满心的震怒,轻轻按住木蝴蝶哭泣到轻颤的肩头。
她在脑中迅速地将事情连了起来。
她的祖母在祭天神时跌入火中;她的母亲坠落山涧;到她这里,无论是上一世的中毒身亡,还是这一世被玄明谎称身亡,总之就是在谷中众人心中,将&ldo;神女&rdo;一脉的传承彻底断了。
而当&ldo;神女&rdo;不在时,&ldo;左护法&rdo;是可以代替谷主掌管红云谷的人。
前任左护法,是她的父亲黎清。
可在她的母亲&ldo;飞升&rdo;之后,她的父亲竟去母亲的&ldo;飞升之地&rdo;殉情了。
之后,玄明接任了左护法一职。
谷主中风……玄明当众诛杀右护法哲吉……
所有的这一切,指向的最终结果,便是玄明在红云谷中再无掣肘,顺利接管红云谷!
他们竟花了四十年的时间,经过两三代人的&ldo;不懈努力&rdo;,一步一步,将红云谷蚕食鲸吞,改头换面。
可是很显然,玄明想要的,并不止是小小的红云谷,于是有了眼下这个隐秘的庄子。
&ldo;如此一来,若说是玄明想要我死,这道理还通,&rdo;月佼抬眸望着屋顶衡量上的纹饰,愤怒又疑惑,&ldo;可对第五静说来,即便我死了,她也不会是神女啊……&rdo;
究竟第五静心中对她是怎样的仇恨,两世以来都矢志不移地要用&ldo;缚魂丝&rdo;,让她不死不活,不人不鬼。
第六十九章
丑时,冬夜的山风将院中的树吹得哗啦作响。
自严怀朗与云照带人杀进来控制住了局面,原本在这院中的所有人都被暂时羁押在偏院,由高密侯府与颐合长公主府两府府兵轮流看守,连木蝴蝶也不例外。
不过,严怀朗特意交代过,木蝴蝶是月佼在红云谷中最重要的伙伴,云照便给了木蝴蝶一间小客房,名为单独羁押,实际却是让她休憩养伤,对她每日去月佼房中照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先前严怀朗遣人过来告知云照,让她将第五静提到单独的一间房内,她便即刻将看守偏院的府兵全换成高密侯府的了。
此刻见严怀朗护着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月佼来到面前,云照以手掌揉了揉额头,无声笑着叹了口气。
&ldo;你这刚醒来没两个时辰就跑来跑去,身子还受得住吗?&rdo;她关切地望着月佼。
月佼弯了弯唇,小声回道:&ldo;没有跑来跑去,我就来瞧她一眼……不对,是来让她瞧一眼。&rdo;
虽并不知月佼与第五静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云照已从木蝴蝶口中大致知晓,月佼此前的昏迷不醒是中了第五静的暗算,此刻月佼一醒来就要单独见第五静,想是有话要问。
于是云照笑着望向墨黑的夜空,也不知是在同谁说:&ldo;先说好啊,我可不知道有人私自提嫌犯问话。&rdo;
四十年前同熙帝继位后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ldo;传&lso;新学&rso;者罪同叛国&rdo;,既已知晓玄明是平王李崇珩之孙,红云谷之事又牵涉&ldo;新学&rdo;,按律这些人都是要押送回京,由陛下指派专人来审,而主要嫌犯玄明甚至需要陛下亲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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