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君就是故意捉弄着他玩,实在是可恶至极。此刻怒火攻心,宜年竟不假思索地推出一掌,凌厉的掌风直袭月君面门。
月君早有防备,一个后仰轻巧避开。
那道掌风擦着他鼻尖掠过,将满室绯色纱幔掀得翻飞如浪,聚拢的萤虫顿时四散逃逸,在殿内划出凌乱的流光。
“怪哉。”月君动作间,衣襟又滑落几分,笑道,“都说佛门弟子慈悲为怀,为何玉蝉子小菩萨的脾气却这样差?”
宜年也意识到,自打接下玉蝉子这重身份,他的性子确实比当法海时急躁,比做裴宣时外放。玉蝉子的这性子,倒跟他本人更接近些。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却存心戏耍我,我怎能不生气?”宜年狠瞪着他,不想跟他说话了,准备起身离开。
月君见他真动怒,终于收敛笑意,抬手将散乱的纱幔拂开:“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玩笑,你要谈正事,我们便好好谈谈。”
他拍了拍身旁的云锦软褥。
那床榻确实柔软得过分,宜年盘腿坐下时,整个人都陷进一片温香里。但他立刻警醒地挪到床尾,与月君隔开最远距离。
他正色道:“我在鸳鸯谱上写下你我的名字,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被乱点鸳鸯谱的滋味罢了!那时候我正在气头上,确实有些欠考虑。我失去夙明眼,也看不清我们之间有没有连着线,若是连着,那你赶紧想办法给线断了!”
月君却只是慵懒地支着额,霜丝如瀑散在枕上,眸光沉沉地望过来。
那眼神让宜年莫名心虚,他又急急补充:“你不就是想知道那夙明眼的来历吗?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的眼睛能看到红线,那就是我无意中寻到的一个宝贝罢了,跟你的眼睛没有关系。你眼睛不是好好在脸上长着?怎么就非说是我拿了你的眼睛?我没要你挖目赔偿,已经是……”
月君突然欺身向前,惊得宜年下意识侧身。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宜年眼前轻轻一拂,指尖似有血色闪过。宜年只觉双目一阵温热,眼前景象如水波般晃动。
“你低头看看。”月君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近,又似乎很远。
宜年垂眸,看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一条殷红如血的红线赫然显现,另一端正紧紧缠绕在月君的手指。至于他自己手上另外三条红线虚影,还是隐隐约约看不清晰。
鸳鸯谱果然有效果!
宜年伸手去扯那红线,指尖却径直穿透了过去,根本触碰不到。
很快,无论是红线还是虚影都消失了。宜年不免有些失望,意识到这是月君的法术,将眼睛的效用借他一小会儿。
“根本碰不到啊?就算是拿了斩缘剪来,也没办法剪断!”宜年大失所望,怀疑是不是月君的障眼法。
月君道:“因果的线条是每个人自身所带,鸳鸯谱和红线不过是将姻缘线具象化罢了。你碰不到,不仅仅是因为童子还没有真的牵线,还因为你我本不算真心相爱,自然不过是虚像。”
宜年一愣,倒也能理解这个原因。
他面色一沉,哽了一下:“那……那要剪断红线,还非要我们先真心相爱?就没有别的办法?将鸳鸯谱库星图我们俩的那颗明珠取下,毁去了不可以吗?”
月君摇头:“明珠已成因果定数,强行毁去后果难料,恐遭反噬,还是不要鲁莽冒险。”
宜年大失所望。
“不过,你所说的斩缘剪,那是什么?”月君问他,“是你带来的那把剪刀?竟然有能剪断姻缘线的能力?”
宜年心头一跳,没想到在三生阁佛塔匆匆一瞥,月君竟还记得那把混在杂物中的旧剪刀。那剪刀表面斑驳,任谁看了都只当是凡尘俗物,哪会想到竟是能断因果的神器?
他解释:“也是我意外获得的一件宝贝,它能剪断红线不过是我无意中发现。”
“下次带给我帮你看看,说不定能知道它的来源。”
“行吧。”宜年闷声应着,心里却暗骂这月君徒有仙位,连根红线都处置不了。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月君忽然压低声音:“这件事我也不敢声张,王母娘娘最忌仙家私动姻缘。若是被其他仙宫的同僚知道,在王母面前参我一本,怕是仙位都要丢。”
宜年一怔,却见月君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所以我特意将你从须弥山请来。最简单的法子,莫过于将红线牵好,再断缘,此后我俩的手上便都干净了。”
宜年闻言,不禁皱眉:“说得轻巧,真心相爱四字,岂是儿戏?”
月君却忽然轻笑:“我知你心里有人,甚至手上还有其余三条红线虚影,你命中因果纠葛太多,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但眼下事关你我仙途佛路,还是要谨慎处之吧?”
月君见宜年沉默,又问:“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宜年长叹一声,终是妥协:“罢了,就依你所言。”
“那真是委屈小菩萨你了。”月君笑着,挥手请来一个白玉小几,上头摆着青瓷茶盏,茶汤澄澈,飘着几瓣粉白的桃花,“招待不周,说了这么多,润润喉罢。”
月君拾了个软枕来垫在宜年腰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些。宜年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端那佛门端正的坐姿,整个人陷进云堆般的锦被里。月君的床榻确实宽敞,感觉能睡好多人。
月君执起茶盏抿了一口:“既然如此,我们得先了解对方吧?相识这些年,尽是道听途说,还未曾好好谈过。也不知我们,是谁年岁更长些?”
宜年眼睫微颤,只觉得此处舒服。他无意识地蜷起指尖,睡意渐浓。
“我为阴阳交汇的一缕气息,于月下孕育万年,大约在女娲抟土造人、伏羲画卦定伦后有了原身,得了神识,有能勘破因果中与情欲相关部分的能力……后来天庭规整收编三界,玉皇大帝将我放到了太阴星君的手下……”
后面月君又说了些什么,他只记得一些断续字句。因为实在是舒服,他困得沉沉睡去。
许是受到月君身上因果情欲的影响,宜年竟做了奇怪的梦。
梦到过去那些旖旎情事,陷在温热潮涌里。平生唯与玉青有过肌肤之亲,想当然以为梦中的对象会是玉青。被亲吻、被抚摸的舒服感觉让他彻底将佛门戒律抛之脑后,循着本能勾住那人后颈,去摸那头上的龙角。
但手感似乎不太一样?
他抬头,对上了一双冷淡深邃的眼。虽然跟玉青长得一模一样,但他能肯定,这并不是那只由小蛇飞升的青龙。
那双眼睛里没有对他的执着和爱而不得,也没有任何眷恋和憎恶,像是很平常地瞥到一只路过的蝴蝶。
宜年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了。
他轻声问:“玉青?”
没有回答。他抱着那个跟玉青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是玉青的人,想着以前从来没有梦到过,好不容易梦到了,真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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