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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最后馈赠（第1页）

那条由生物质构成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通道，像是一条通往子宫的脐带。温暖，安全，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令人心安的搏动。张铁拳和他仅存的两名手下，踏在这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面上，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个神明的梦境，每一步都带着亵渎般的惶恐。

他们是军人，是“净化者”，是习惯了用逻辑、数据和火力来衡量世界的钢铁造物。可眼前的一切，彻底打碎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现实基石。墙壁是活的，光芒是活的，空气里流淌的能量，也是活的。而走在他们最前方的那个少年，那个不久前还是他们“净化”目标的“暴君级”威胁，此刻，却成了这个活体神国的唯一主宰。

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分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给身后那几个渺小的追随者。他的整个世界，他的全部存在意义，都收缩、凝聚、固化在了怀里那个逐渐冰冷的身体上。

灰鸦。

克洛诺斯的知识洪流，此刻正在他的脑海里无声地奔涌。那不再是充满恶意的精神污染，而像是一个被强行塞进他灵魂里的、无比庞大的云端数据库。他能“读”懂构成这条通道的基因序列，能“听”到维持着实验室运转的能量流的低语，能“看”到这座钢铁巨兽最深处、那颗正在缓缓改变脉动频率的生物核心——“摇篮”。

他知道了一切。也因此，承受着一切。

他知道怀里的女孩，她的灵魂核心上那每一道细微的裂痕，都对应着她在镜厅里为了找到自己真身而耗费的、怎样决绝的信任。他知道她胸腔里那根断裂的肋骨，距离刺穿心脏只差最后三毫米。他还知道，自己注入她体内的那股生命源能，之所以会疯狂流逝，是因为她的身体，在潜意识里，将这股源自“暴君”的力量，识别为了……异物。

她在排斥他。

不，不是她。是她的身体，她的本能，在排斥那份源自克洛НОС的、沾满了罪孽的能量。

这个认知，像一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了零的心脏。痛。比硬扛能量炮还要痛。比融合克洛诺斯那庞杂记忆还要痛。

他必须更快。必须赶在她的身体彻底放弃这股“外来”的生命力之前，抵达“圣所”，用那个真正纯净的、属于“摇篮”本身的生命能量，去重铸她的灵魂。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通道仿佛感知到了他的焦急，内壁上流淌的光点开始加速，前方的道路被照得更加明亮，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在以一种奇特的韵律轻轻推着他前进。

“指挥官……”一名净化者队员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着张铁拳的耳麦颤抖地说道，“我们……这是要去哪？这地方……太诡异了。”

张铁拳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零的背影。那是一个很单薄的背影，因为重伤而微微佝偻着，步伐却坚定得像是在走向自己的加冕仪式。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变了。不再是那个在审讯室里用谎言和真相笨拙周旋的迷茫囚徒，也不再是那个在战场上被野性支配的狂暴兵器。他……完整了。

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了神性与人性的完整。

张铁拳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那股清新的能量让他因为失血而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我们的任务……就是跟着他。这是命令。”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不，是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难以言喻的、至高无上的意志，从实验室的最深处，从那颗名为“摇篮”的生物核心中，苏醒了。

那不是零的意志，也不是克洛НОС的意志。那是“摇篮”在接收了零那份纯粹的“守护”情感后，被赋予了全新核心指令的、它自己的意志。

零停下了脚步。他猛地抬起头，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结构，看到那颗正在发出万丈光芒的、巨大的心脏。

【“净化协议”……指令被修正。】【核心逻辑重定义：由“格式化”变更为“馈赠”。】【执行序列启动。】

下一秒，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柔到了极致的绿色能量波，以中央实验室为中心，以黑色方尖碑为发射塔，冲天而起！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仿佛在每一个生命的灵魂深处，奏响了创世纪的交响乐。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却以一种超越了光速、超越了因果的姿态，瞬间……扩散至全球。

……

废土。钢铁壁垒-7号。

绝望的警报已经停歇。但那份死寂，比任何警报都更令人恐惧。几十万幸存者，无论是上城区的权贵，还是铁锈镇的贱民，都聚集在广场上，或者趴在自家的窗前，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仰望着那片灰败的天空。

他们不知道中央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就在十几分钟前，一道来自联盟最高指挥部的红色通告，传达到了每一座壁垒——【“净化协议”已启动，人类文明……进入最终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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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整座城市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绿光，从天际线的尽头，一扫而过。

那绿光，像初春时节最柔嫩的柳芽，像暴雨过后最清澈的溪流。它拂过城市的合金外墙，那些因为辐射和酸雨而留下的丑陋锈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闪烁出金属本身的光泽。

它拂过广场上那些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人群。人们惊愕地发现，自己呼吸的空气，不再是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和尘土味的浑浊气体，而变得……甘甜。那些常年困扰着他们的、因为辐射而留下的皮肤溃烂和呼吸道疾病，竟然在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愈合。

那个嚎啕大哭的母亲，呆呆地看着自己怀里那个因为“灰坏病”而皮肤干裂的孩子，他的皮肤上，正泛起一层健康的红晕。孩子睁开了那双许久没有神采的眼睛，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妈妈……”

母亲捂住了嘴，泪水，再次决堤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废土的另一端，一片被污染的沼泽地。

一头体型堪比卡车的、名为“腐沼巨鳄”的畸变体，正准备将一队误入此地的拾荒者撕成碎片。它的眼中，只有饥饿与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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