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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斩首（第1页）
一千三百二十七米。
这个距离，在旧世界的狙击教科书里，被称之为“神之领域”。它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弹道学计算，变成了一门糅合了风、大地、乃至狙击手自身心跳与灵魂的玄学。
但对于此刻的灰鸦来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
如果真的有，那也只能是她自己。
她的呼吸已经停止了。并非刻意屏住，而是在极致的专注下，身体自发地将一切非必要的生命活动降到了最低。她的血液流速变得缓慢，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如钟，与远方大地的脉动悄然合一。她的瞳孔中，那副由【寂灭】瞄准镜反馈回来的画面，已经取代了整个世界。
风，在她的感知中不再是无形的气流，而是变成了一条条可以计算的、由无数数据构成的湍流之河。雪，不再是冰冷的结晶，而是影响弹道下坠和偏转的变量。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硝烟颗粒，都被她纳入了那庞大到足以烧毁超级计算机的运算模型之中。
她的大脑，此刻就是一台活着的、为杀戮而生的超级计算机。而她的灵魂，就是这台计算机唯一的指令：
“命中。”
十字准星，牢牢地锁定着那辆黑色指挥车。那层厚达半米的防弹玻璃，在她的视野里，被分解成了折射率、密度、以及分子结构强度等一系列冰冷的数据。常规的物理击穿，绝无可能。那面玻璃，就是联盟秩序的具现化——坚固、完美、不容挑衅。
但克洛诺斯说过，任何完美的逻辑，都存在漏洞。
灰鸦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残酷的弧度。她等的，就是那个漏洞。
一个……人性的漏洞。
指挥车内，冷芯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合成饮品，姿态优雅地站在全息沙盘前，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沙盘上，代表着幸存者的红色光点，正在被代表着联盟单位的蓝色光点，成片成片地吞噬、抹除。那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她喜欢这种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一切都遵循着她所设定的、最优化、最高效的逻辑在运行。至于那些红点所代表的生命、情感和挣扎……不过是逻辑链条上，一些无足轻重的、有待删除的冗余代码罢了。
她微微侧过头，似乎想对身边的副官说些什么。或许是一句赞许，或许是下一道更加冷酷的命令。
就在她侧头的这一瞬间，指挥车的能量护盾，为了保证内部通讯信号的绝对清晰，出现了一个仅仅持续0.08秒的、功率最低的波动周期。
就是现在！
灰鸦的食指，扣下了扳机。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半分的迟疑。那动作，如同本能，如同宿命。
“咔！”
【寂灭】的枪声，并不响亮。它像是被风雪瞬间吞噬，沉闷得像一声叹息。但那颗镌刻着乌鸦的暗金色子弹，在脱离枪膛的瞬间，却爆发出了一股……意志。
那是灰鸦的意志。是她对零的誓言，对山谷的守护，对这操蛋世界最彻底的……反抗。
子弹在旋转，高速的旋转让弹头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尖啸。它没有遵循最优的弹道，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近乎于“折跃”的方式，连续三次在风的湍流中进行了微小的、反物理的航向修正。每一次修正，都精准地避开了一片浓度最高的雪花，绕过了一缕最不稳定的气流。
它像一只活着的、燃烧着灵魂的乌鸦，跨越了神之领域，一头撞向了那面代表着绝对秩序的玻璃！
“滋——”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子弹并未如预想中那样被弹开或者粉碎。弹头上镌刻的那只乌鸦图腾，在与能量护盾接触的刹那，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亮起了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暗色光芒。
这是……规则之外的攻击！
这颗子弹，承载的不仅仅是动能，更是灰鸦作为一个“变量”，对这个世界的“定义”！它的目标不是“摧毁”，而是“抵达”！
能量护盾在那诡异的光芒面前，像是被病毒入侵的防火墙，出现了一瞬间的逻辑紊乱。子弹穿透了它，随即重重地撞击在防弹玻璃上。
“砰！”
玻璃没有碎。但子弹内部储存的、由克洛诺斯提供的超高频次声波炸药，被瞬间激活。它没有产生爆炸，而是将所有的能量，都转化成了一股频率高达亿万次的震荡波，沿着玻璃的分子结构，疯狂地传导了进去。
指挥车内，冷芯脸上的优雅笑容，凝固了。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自己面前那面坚不可摧的玻璃，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样，泛起了剧烈的涟?。
然后，她听到了自己颅骨内，传来的一声清脆的……爆响。
高频共振，直接越过了物理防御，将她的大脑，震成了一滩浆糊。
她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那杯热饮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在昂贵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支撑着她全部野心的逻辑与傲慢，轰然崩塌。但取而代之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加冰冷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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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狠狠地拍向了指挥台侧面，一个被红色保护罩覆盖着的、她原本永远不希望用到的……紧急按钮。
“既然……我得不到……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恶毒的诅咒。
“指挥系统……中断！”
“冷芯议员……生命信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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