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伦陷入了沉默,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实证,众人只会觉得帝国的法律又被钻了空子,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为什么偏偏都被他撞上了?
这实在很难令人相信其中没有猫腻。
正当众人以为亲王即将发怒反驳的时候,他们发现场上的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纳伦垂下眼睛,神情间带着些许失落,灰绿色的眼睛仿佛也失去了光彩。他露出一个浅淡的苦笑,对着审判席发问:&ldo;什么时候敌国者的指控也能博取亚莎人的信任了?&rdo;
他又说:&ldo;对于这场不公的审讯,我一直暗自忍耐,再三退让,为的就是配合调查,早日揪出真正有罪之人……要知道,其实我本可以拒绝站在这里。&rdo;
虽然流程比较麻烦,但审判庭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仅凭其他犯人的一两句&ldo;坦白&rdo;和&ldo;猜测&rdo;就妄下断论,甚至大张旗鼓地开庭,那他完全有理由维权投诉。
亲王的语调不急不缓。他矜傲地扬起头颅,仿佛一位教养极高的含冤者,即便命运不公,也仍是一副理智的模样。
劣势并不足以令他妥协。
‐‐却让他放低了姿态,只能进行一点微弱的反击。
他垂下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自诩正义的法官和感情充盈的听众们,在面对一名高傲者不经意的示弱时,又怎么会不心软?
救赎心与同情感会占据他们的头脑,最终偏向于&ldo;他无罪&rdo;的认知中。
纳伦深谙强者易摧的道理,偶尔的示弱并不足以伤害他的自尊,何况这示弱过于含蓄,更像是悲愤之下的真情流露。
&ldo;我相信帝国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我的那些&ldo;狡辩&rdo;句句属实,即便它离奇且充满巧合,似乎只是牵强的借口……但那并不是定罪的理由。&rdo;他的语调依然冷静,敲击在审判庭的大理石地砖上,仿佛多了几分叹息的意味。
法官们的眼神变了,那位一开始指责他&ldo;迟到&rdo;的年轻法官,投注在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柔和。
早在审判前,他们就已对这位夏尔维家的小少爷做了全方面的了解。知晓他一贯自尊心极强的性格,以至于听到他如今的只字片语,忍不住怀疑起他是否真的蒙受冤屈。
审判厅里出现了短暂的骚动,从旁听席上传来了嗡嗡议声,然而这里绝非可以妄加议论之所,相反,它神圣且不容亵渎。
旁听者们很快在警告中恢复了安静。
首席长官的面色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因为年老而浑浊的眼底仿佛早已将那个站在受审席上的男人看穿。
第58章【他是谁】当时房间里还有谁?
&ldo;完美的措辞。&rdo;首席的声音在庭中响起:&ldo;那确实不是定罪的理由。&rdo;
纳伦垂眼盯着脚下的地板,睫毛掩盖住眼底得逞的光芒:是了,这场无妄之灾早该结束了。他本就是无罪的,迄今为止,就连权杖的边都没摸到过,只是摸了几把食金虫的小肚子而已。
&ldo;……却也不是脱罪的依据。&rdo;
纳伦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老者目光直视纳伦,出口的话语十分具有分量。
他精准地指出了纳伦的破绽:&ldo;自始至终,你都在以辩驳否认罪行,却从未谈论过在这些罪行发生之时,你身处何地,正在做何事。&rdo;
纳伦瞳孔一缩,很快察觉出了问题。
当一个人被无缘无故告知&ldo;他在某个时间做了某件事&rdo;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回忆&ldo;那个时候自己真正在做的事&rdo;,而不是以&ldo;你说的没有实证,是假的&rdo;来进行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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