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世界消散后,谢霓对上了单烽的眼睛。
他不知道,单烽是不是在看他。和普照万物的太阳相比,他只是火海中的一粒尘埃,从此单烽可以看到无穷尽的东西,但不必再凝视某个人了。
大道无情,已在因果之外。
最后一眼,他心中毫无波澜,对方的眼睛也是。谁也没有再回头。
黑红色的日影,被羲和巨舟所载着,升天而去。他的身影被衬在日影中,仿佛锈镜中的游魂一缕,掠向影游城,回到属于他的地狱和人间。
只有巨舟垂下一道道断裂的锁链,发出铜钟般的碰撞声。
铛,铛,铛!
一股又一股黑红色的灰尘,悄然蒙在了锁链上。
大舟行至半空中,便不能再动了,满天都是血红色的云霞,极其湿黏厚重,有如筋肉织成的巨网,千万年的神魔尸体浸泡在尸液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云山万顷!
哪怕是贪日陷入其中,也只是一片暗淡的暗红色剪影。
它就像一枚烧红的铁核,缓缓嵌入云中,却又不至于立刻点燃什么。所经之处,尸云都如活物般翻涌起来,疯狂避退,仿佛天开一线,迎他归位。
贪日从中裂开一线赤红,数万圈蒸腾一切的的白光,轰然迸射,将赤霞从中撕为无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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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霓回到了白云河谷。
影游城消失了,曾经繁华的屋舍,喧扰的众人,都荡然无存。只有那一座长留灵宫,还矗立在荒凉的冰原上。
谢霓径直登阶而上,来到了缑衣太子的神龛前。石像上的青苔已被打磨干净,玉质般的一张脸,低眉垂目,无尽慈悲。
一道半透明的飞蛾影子,停在石像的衣袖上。它已经非常虚弱,咬字却依旧生硬如铁:“你再不回来,悲泉鬼道里的那些生魂,都要灰飞烟灭了。”
谢霓道:“你也快陨灭了。”
“所以我在这里等你。”灯衫青客嘶哑道,“我要再看,谢缑衣一眼。”
谢霓刚听薄秋雨大论所谓的蛾虻之道,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飞蛾,他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不见眼前有火海。
这只真正的飞蛾,却沉沦在多年前的幻影中,以火障目,更显可悲。
“我会请他降临。”谢霓道,“在你消散后。”
“你!”灯衫青客道,身影一晃,便要化作高士的巍峨身影,却只是一片动荡的黑雾,“别忘了,是谁教了你炼影术!”
“前辈的心不诚,”谢霓轻柔道,“如果你只想让他回来,为什么执着于见他?你只是想消自己的罪孽罢了。当年你因私心,弄脏先祖的衣袖,让他坠入悲泉。他回来了,就结束了吗?”
“我不甘心啊,我每日萦飞,他的眼里就没有我的影子吗?既然有情劫,我便该是他的情劫!”
“你只是自己的魔障。他不爱你,你又怎么会是他的情劫?”
“你胡说!”
谢霓道:“你知道,上一次神降是为什么失败吗?”
灯衫青客的身影凝住了:“是你心有挂碍,不敬不诚!”
谢霓俯身,残忍道:“不。是他推我回来的。他不想见你。”
只一刹那,飞蛾就抖得如风中枯叶,连影子都片片凋落下来,却没有反驳任何一个字。
谢霓伸手一点,神龛前的琉璃灯亮起了一簇奇异的火光:“世上有很多两难事啊。前辈考验了我这么久,今日,我也请前辈验明己心。若你真的想要他回来,就自己入油灯吧。”
火光摇摇,尖红如刀。
谢霓不再回头,把这一段恩怨抛在身后。
有一缕叹息般的春风,吹过冰原。风里有令人不安的灼热,冰原立时开始消融。
楼房街巷,虽然荡然无存,可城中的草木还在,因这突如其来的热意,疯狂舒展,枝宽叶大,绿意如沸。
他立在最末一级玉阶上,望着满天红霞间,不断爆发的日影。忽有小船,轻巧地从冰面上漂来。
楚鸾回湿淋淋地坐在船头,看着他:“哥哥,我等你很久了。湖水开始解冻了,我们去白云河谷泛舟吧。”
谢霓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做得很好。”
白云河谷中,二十年来凝固不前的白浪,终于破为碎冰,被激流一冲,到处都是脆冽声,似彼此相囚,又像紧追不舍,一片鲜红逐浅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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