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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1页）

&esp;&esp;这位母亲如果看见自己，态度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崇敬，膜拜，另一种就是嫉妒，不管哪种，似乎都对她的女儿很不友好。

&esp;&esp;田米蹲了一会儿，发现母亲一直在骂，已经放弃要进去找裁缝的想法了。不行，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无功而返啊，得想个办法。

&esp;&esp;她转了一圈，发现裁缝家院墙背后有一堆废品，用破布抱着，显然是那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生活用品，田米观察了一下，找准角度，一脚踹了上去。

&esp;&esp;叮叮当当的东西应声而落。

&esp;&esp;屋里面，母亲的骂声停了，“哪个不长眼的又把我架子推倒了。”

&esp;&esp;一个中年男人（田米判断就是裁缝）的声音：“可能又是老刘家的小儿子，我去看看，收拾收拾。”

&esp;&esp;紧接着，田米就看到裁缝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查看了下掉落的垃圾，很熟练的又把他们堆好，然后背靠在墙上抽了一根烟。

&esp;&esp;裁缝在镇上有这么大的院子，还能抽香烟，经济条件应该不错的。女儿是煤厂员工子女，想必他老婆就是煤厂的。

&esp;&esp;没过多久，裁缝突然对着田米笑了起来，把田米吓了一跳，田米再次确认自己站的位置很隐蔽，裁缝应该根本看不到。

&esp;&esp;紧接着田米看到裁缝对着空气笑哈哈的说：“老肖啊，吃了吗？你说什么，裁缝店有客人来找我，哈哈哈，我晓得了，我跟老婆说一声，马上就过去。”

&esp;&esp;

&esp;&esp;田米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她跟着裁缝来到了铺子里，看着裁缝打开店门，在外面稍等了一会，淡定从容的走进去。

&esp;&esp;“姑娘，你要做衣服啊？咦，你不是参加知识竞赛的那个冠军嘛？”

&esp;&esp;裁缝认出了田米，田米很有礼貌的回复：“叔叔，您好，是我，我叫田米，我需要做一件棉衣，料子和棉花还有图纸我都做好了，能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吗？”

&esp;&esp;裁缝把田米的图纸拿过来：“你这图画的很专业啊，优秀真优秀，不仅学识好，连做衣服的图纸都画的这么好。”

&esp;&esp;裁缝把田米的图纸铺在桌子上，然后把田米带来的布展开一边看着图纸，一边把布铺平，用白粉笔在布上做了记号，很快他就处理完了，得出结论，“姑娘你这布料不够。按照你的图纸应该还缺两米。你别觉得是我讹你啊，按照你这图纸衣服的设计，肯定是要采取拼接的方法，那就是要多用一些布料的。而且你的棉花这么多，能做一件很厚的棉袄，厚棉袄当然也是比一般的棉袄要多用一些布料的。”

&esp;&esp;“叔叔我理解了，您放心做吧，需要多少钱？”

&esp;&esp;“四尺布1块5，再加一张布票，工期……我最近活比较多，排队的话，大概要一周吧。你就在镇小对吧，到时候我送到镇小给你。”

&esp;&esp;“啊，叔叔不用了，嗯，做好衣服就在您这放着，等我下次来镇上自己来取。”

&esp;&esp;“那没问题的。”

&esp;&esp;“可是叔叔我有一个问题，我没有布票。”

&esp;&esp;“没有布票……那就难办了。你别看我这是裁缝铺子，铺子里的每一件商品都是有数的。按票购物，这是规矩啊。我只有拿到票，才能卖布。你别看我这店里一个人，其实我这也算是个国营商店呢。我们这条街零散的店面都是有专人定期来查的，我也不能乱来呀。”

&esp;&esp;“叔叔，那你有没有布票，我可以跟你换啊，你需要什么您告诉我。”

&esp;&esp;田米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当然最值钱的就是她今天刚参加比赛获得的那个收音机，虽然她有点舍不得，也知道这个收银机的价值应该很昂贵，但在这个年代没有票，你就算有再多钱也做不了事儿，这一点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esp;&esp;“叔叔，如果您看上了这个收音机。我可以用它来换布票。”

&esp;&esp;收音机没了还可以再赚，但冬天马上就来了。

&esp;&esp;田米没想到裁缝拒绝了她，“姑娘买收音机是不需要票的，也就是说咱攒咬咬牙省吃俭用攒攒钱，过个一年半载的也能买个收音机，但买布就真不一样了，你别看我是裁缝，我自己家的布票也得紧巴着紧巴着用才够我们全家三个人的量。”

&esp;&esp;“那，叔叔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esp;&esp;其实田米知道，如果想要不凭票来买东西，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去黑市，另一个就是去棉纺厂，根据她的记忆，再过不到十年，票证将会淡出这个社会。棉花布料将会供过于求，也就是说其实随着社会的发展，技术的革新，棉纺厂的产量越来越高了，渐渐的社会就不再需要布票来计划用量。

&esp;&esp;可是棉纺厂在更远的地方，这个镇子只有煤炭。

&esp;&esp;田米把布料和棉花放在裁缝那儿，决定还是去黑市碰碰运气。

&esp;&esp;她现在身上值钱的只有一个收银机，手里的现金估计还不够做棉衣的呢。

&esp;&esp;黑市其实并不难找，也没有田米想象的隐蔽。黑市在这里似乎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esp;&esp;来这里交易的人，小心的捂着自己的包袱，但又更加小心翼翼地时不时露出一个缺口，好向周围的人展示自己包袱里的东西。田米揣着自己的收音机，这本来就是她很珍贵的东西，所以即使她不露出一点点，光是小心翼翼如获至宝的揣着，就足以让周围的人相信她也是来参与交易的人了。

&esp;&esp;田米一边往前走，一边打探着别人口袋里的东西，内容还真挺丰富的。有最普通的发面馒头，粗粮馒头，带这个过来的人应该是刚从附近的村里过来的，也有人售卖火柴肥皂，这些人应该是城里的，家中有多余的火柴肥皂拿出来卖给村里的，要知道这些稀罕物农村很少。

&esp;&esp;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卖衣服的，卖衣服的会把自己口袋张大一点，好让别人摸摸料子，再做选择，田米看了好几个人的衣服，她也不是没想过拆了别人的衣服去做新衣服，但那样，似乎新衣服就不是新衣服了。

&esp;&esp;人来人往的，田米心里倒并不丧气和绝望，也许这么多人里面，总有一个人有她需要的东西呢？

&esp;&esp;走着走着田米发现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裁缝的女儿！她怎么也会在黑市呢？她妈妈骂她的声音，还在田米的脑海里面流连忘返，田米只要稍稍一回忆起来就全身鸡皮疙瘩。

&esp;&esp;对裁缝女儿的好奇心大于寻找布料，田米跟上了它，发现她也在寻找某种特定的东西。

&esp;&esp;但是她好像对自己寻找的东西并不像田米一样目标明确，她打开一个人的口袋，然后摇了摇头，跟对方交谈，然后又转身离开，再打开一个人的口袋，对里面的东西仔细看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她又摇了摇头放回去。

&esp;&esp;就这么重复了四五遍，田米也跟着迷惑了。这个小女孩想买的到底是什么呢？

&esp;&esp;田米打算继续跟着她走，她越是犹豫不决，越是彷徨，田米就越是好奇她到底想买什么东西。

&esp;&esp;田米有意识地保持3~5米的距离，在这个人声鼎沸的集市上，不远也不近，既不会跟丢目标，也不会被目标发现。

&esp;&esp;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事事都能如田米所愿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警察来了。”人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路口，而田米刚好就站在这个路口。

&esp;&esp;田米的跟踪目标，看到了田米。

&esp;&esp;早上才参加过知识竞赛，她当然忘不了田米，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esp;&esp;警察要来了，卖东西的人着急忙慌的到处跑，尤其是背着大包裹的，他们是是警察追击的主要目标，那些人跑得最快。其他人以竞走的速度逐渐离开，只有像田米以及裁缝女儿这样，手里的东西口袋就能装下的人，此时此刻能够保持淡定的原地不动，假装自己只是在这条路上散步。

&esp;&esp;裁缝的女儿就这么散步着散步着，就散步到田米的身边，当田米发现她认出了她并向她走的时候，田米便不再闪避了。因为她知道，闪避也闪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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