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脚掌刚要离地,右臂的机械义体突然爆出一串火花。整条手臂像是被抽去了支撑,垂落下来,关节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单膝砸进碎裂的晶片堆里,膝盖下的地面渗出暗红能量液,像血一样缓缓爬行。
装置残骸中央,断裂的导管接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细密的金属纤维从断口延伸而出,如同活物般交织缠绕,形成新的通道结构。那些曾被磁场刃撕裂的晶管碎片也在震动中重新聚合,表面浮现出规则的符文链,能量流顺着新生路径稳定回流。
“它在修。”雷煌咬牙,左臂撑住地面,试图重新站起,可肌肉撕裂的痛感直冲脑髓,整条胳膊像是被钉进了烧红的铁钉。
艾德琳靠在侧壁边缘,手指还保持着指向岩壁的姿态,指尖微微颤抖。她的项圈仍在发烫,皮肤与金属接触的地方已经焦黑,但她没动。她的眼睛盯着那条悄然展开的辅助导管,上面浮现的符文序列正在缓慢旋转,频率与主系统完全不同。
“不是修复。”她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是转化。”
雷煌抬头,机械教义眼勉强捕捉到那组符文的排列方式。他的记忆深处闪过一段画面——STC残片中的警告页,用古高哥特语刻写的“终末协议”前置编码,下方标注着三行小字:**“非战斗逻辑启动,基地进入不可逆坍缩程序,所有深层能量井将同步引爆。”**
“他们不要唤醒。”雷煌低声道,“他们要炸掉这里。”
艾德琳闭了闭眼,颅内像是有刀锋在刮擦。她的灵能早已枯竭,意识像是挂在一根即将断裂的线上,但她仍能感知到那股频率——不是攻击性的波动,而是一种倒计时般的稳定脉冲,每跳一次,地壳深处的能量纹路就亮起一道。
“自毁程序……已经开始校准。”她睁开眼,目光落在装置底部,“但我们还有机会。只要切断核心控制单元,就能终止协议。”
雷煌深吸一口气,胸口像是被压着千斤重物。他用左臂撑地,一点一点挪向装置残骸边缘。右臂的神经接口彻底失灵,只能靠本能维持身体平衡。他伸手按进地面,掌心触到一条尚未闭合的能量纹路。
电流窜入体内,伏尔康基因的共鸣瞬间激活。他闭上眼,让躯体与地下电网短暂同步,逆向追踪能量汇聚点。几秒后,他猛地睁眼,看向装置侧后方的一段封闭岩壁。
“那里。”他指向岩壁,“信号源藏在里面。”
艾德琳艰难地转头,视线模糊了一瞬。她强撑着集中最后一点感知力,回忆起贤者曾提过的铸造世界保险逻辑——关键控制单元不会暴露在战斗区域,而是隐于“非可视区”,只有在系统濒临崩溃时才会激活响应。
“不是墙。”她说,“是容器。”
雷煌拖着身体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在碎石上留下血痕。他的左腿还能发力,但右腿几乎失去知觉。靠近岩壁时,他抬起尚能活动的左手,贴在石面上试探。
没有接缝,没有机关,表面光滑如镜。
他释放一丝残余磁场,形成低频震颤。刚触及石壁,头顶猛然传来一声巨响——天花板崩落一块重型合金板,砸在艾德琳身侧不足半米处,溅起的碎片划破她的脸颊。
“别用能量试探。”艾德琳喘息,“会触发防御机制。”
雷煌收回手,额头渗出冷汗。他靠在岩壁上,呼吸沉重。他知道时间不多了。装置的修复速度越来越快,第三根导管已经重建过半,能量流动趋于平稳。终末协议的倒计时正在推进。
他忽然想起什么。
凯莉斯曾说过,某些高阶封印需要“双源触启”——物理接触与能量共鸣必须同步进行,缺一不可。
“你还能感知吗?”他问艾德琳。
她点头,指尖微微抬起,眉心残留的灵能凝聚成极细的一束。
“我来震,你来引。”雷煌说,“一起上。”
艾德琳没说话,只是将右手按在地上,借由残存的灵能感知石壁内部的波动。雷煌则将左手贴在岩壁一端,调动脊椎磁核最后一丝储备,将磁场压缩成极低频的震波,缓缓注入石壁。
两股力量在岩层中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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