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手中的佛珠垂落了下来。
当年那个游击将军坐在高头大马上,阴暗的光线和头盔遮住了他的容貌。
是晋王谢律?
还是,谢应忱仅仅要利用自己绊倒晋王的谎言?
谢应忱倒满了两杯酒,抬手把其中一杯递了过去。
“晋王是不是去过雍州任职,只要落到东厂的手里,督主您有无数种法子让他说,不是吗?”
“我与督主如今并无利益冲突,日后也不想多一个敌人。”
“信我一回,又何妨。”
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内心,沈旭默不作声地抬手接了酒。
谢应忱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先一步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而下,刺激的酒味顿时呛得他差点咳出来。
自己要是真咳出来,十有八九沈旭会以为自己在酒里下了毒。
沈旭盯着他,晃了晃杯中的酒液。
香是陈酿,酒香扑鼻。
谢应忱抬袖掩唇,硬生生地咽了下来,溅出的酒液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仿若流动着一滴滴的水珠。
他道:“没毒。我只是,不擅酒力。”
这叫不擅酒力?这分明就是滴酒都不能沾。
沈旭发出一声嗤笑:“毒死我,对公子忱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笑声中带着一点愉悦,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他纤长的手指把玩着银酒杯:“只限晋王。”
谢应忱重复了一遍:“只限晋王。”
两人击掌为盟。
手掌相触,一连三下。
沈旭放下手,宽大的衣袖也跟着散开,上头的金线闪着淡淡的微光。
“合作愉快。”
“喵呜。”
狸花猫爬到他的膝上,虎视耽耽地盯着谢应忱。
谢应忱起身告辞。
盛江长舒一口气,刚刚紧张的他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所以,现在主子和大公子是合作的关系了?
这位大公子倒还颇有几分能耐。谁能想到,两三个月前他还只是主子的猎物。
沈旭随手翻了一遍堆在一起的弹劾折子,从里面挑出了一本言辞最犀利的,丢给了乌伤。
“把这些全都送去御前,这本放在最上头。另外,叫孙信去午门撞一撞。”
乌伤拱手应是。
他动作利索地把桌上的折子一一理好,又把方才被丢出那一本放在最上头,捧着退下。
“你出去。”
这话是对着盛江说的。
盛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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