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宽大的衣袖略有些颤动,他的动作幅度极小,若非习武耳聪目明,根本就注意不到。
顾知灼看着铁笼中隐约成形的一道道扭曲纹路,呢喃道:“以大地为黄纸,以鲜血为朱砂,以身为祭……”
她惊呼:“他在画符。”
长风:“……以血为引,诅咒您,父子相残,死于……亲生子之手。”
长风的声音极轻,有气无力,就连近在咫尺的皇帝也没能完全听清楚。
皇帝隐约只听到了“父子”,“血”,“亲生子”这几个字,顾知灼离得远,就更听不清了。谢应忱看得懂唇语,一字一句地为他复述。
在说到“父子相残”时,顾知灼眉心一动,连忙唤道:“灿灿,别让他念完。”
难怪他认得这般爽快,原来后招是在这里。
他自知没了活路,又不甘心一个人背下所有的罪。
祝音咒阴毒的很,长风以身为祭,绝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换来皇帝父子相残。
更大的诅咒肯定在后头。
顾以灿没有多问,妹妹都这么说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快跑上前。
学子们堵在前头,还在捶胸顿足,又哭又喊。顾以灿嫌他们碍路,按住其中一人的肩膀,飞身一跃,在他们的肩上一一踩过,一口气奔到了最前头。
他动作极快,又气势汹汹,周指挥使差点以为他想行刺,长剑出鞘挡在他的身前。
他压低了声音劝道:“灿灿,别闹。”
长风吃力地继续道:“诅咒大启,谢氏一族……”
“周叔父,得罪了。”
顾以灿一脚踢开他的剑,身体灵活地一扭身,避开了周指挥使,冲到了铁笼前。
“镇北王!”
“王爷!”
“顾以灿,住手。”
“快护驾!”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礼亲王和首辅更是面露惊慌,生怕顾以灿一时冲动做下错事,礼亲王更是直接冲过去想要拉住他。
这俩兄妹行事一向奇奇怪怪,礼亲王根本顾不上去想他有什么用意,然而他仅仅只碰到了他的衣袖,顾以灿就已经抬起一脚踹上了铁笼。
顾以灿用了全力,他这一脚下去,沉重的铁笼被踢的连连震动,东摇西晃,长风在铁笼的剧烈晃动下,滚到了另一边,后背撞在了身后的铁栏上,露出了被压在身下的一个个黑红的符纹。
这些符纹扭曲,一看就是用血写成的,一笔一划,触目惊心。
“天。”
礼亲王后背发凉,下意识地往铁笼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是在诅咒。”顾以灿解释了一句。
“诅、诅咒?”
这两个字让礼亲王呼吸一滞,脑子一片空白。
“妹妹让我来的。”
礼亲王懂了,没再拦他。
皇帝还堵在铁笼前,弯着腰半蹲着,他也不知道是被一时吓得失了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是一动不动。
他挡住了铁笼的门,顾以灿没法把长风从里头揪出来,他想着是不是该把皇帝推开,仅仅只是迟疑了短短一瞬,早已没了人样的长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猛地扑了过来,一口狠狠地咬在了皇帝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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